「我會跟二姑娘去說,不過呢,不能是今日,過個一兩日,等二姑娘冷靜下來,都想明白了,我再跟她說去。」


    「隻能如此了。」小公子嘆口氣,仰脖子又是一盅。


    唐棣舉盞作陪,酒過三巡,待他冷靜些,看向喬容示意她離開。


    她卻不看她,隻顧關切著小公子,問小公子要不要煮些醒酒湯來。


    「不用,醉了才好。」小公子笑道。


    唐棣又陪他喝了幾盞,起身道:「葉全那兒有些事,我得過去一趟。」


    「你隻管忙你的,得空再過來。」小公子擺擺手。


    唐棣又看向喬容,她沒聽到似的,閉口不提出府的事。


    他大步走出紗帳,站住腳步等了一會兒,就聽喬容勸小公子道:「酒大傷身,小公子別喝了。」


    「我口口聲聲要保護二姐姐,如今她有了難處,我求助父母不成,隻能求助唐棣,今日才知道,靠著我自己,竟是什麽也做不成。」小公子黯然說道。


    「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太太不肯鬆口,別人又能如何?」喬容安慰他道。


    「唐棣就有辦法,他似乎無所不能。」小公子道。


    「他天生貴胄,自然有常人沒有的能耐。」她說得輕描淡寫。


    唐棣聽到此處,轉身就走。


    小公子酒量不大,但酒品很好,又喝幾盞惺忪著眼沖喬容笑:「四兒,我困。」


    說著話頭一歪,靠在她肩上睡了過去。


    喬容忙喚陳叔,陳叔過來背起小公子進屋上樓,她在後麵相扶,進了臥房鋪好床被,陳叔將小公子放下,他身子一蜷,安靜睡了過去。


    臉龐粉紅長睫微卷唇角微翹,似乎夢見了令他高興的事。


    喬容立在他床邊看一會兒,微笑著轉身下樓。


    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夜有些深了,府門早已關閉,去不了葉全家了。


    想起剛剛唐棣說走就走,是不是又生氣了?


    無奈迴了西耳房,正要擦亮燈燭,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撲過來,攔腰將她抱住。


    她嚇一跳,待要掙紮,聞到那熟悉的清香,小聲問道:「怎麽迴來了?」


    他不說話,抱著她往床上拖,她捂了嘴發出一聲輕叫,已與他一起跌坐在床上,隨即被他帶得滾倒下去。


    「唐棣,別鬧。」她有些著惱。


    他依然不說話,兩手箍著她腰,從背後將她圈在懷中。


    「生氣了?」她拍一下他摟在腰間的手。


    「沒生氣。」他咬牙切齒道。


    「小公子那麽傷心,我不忍扔下他就走。」她撫摩著他的手臂。


    他哼了一聲:「你總是心疼他。明明答應了爺,今夜裏去葉全家,一看他傷心,心疼得都忘了,連自己的大哥哥都不顧了。」


    「我確實心疼小公子,也許是因為他像極了被父母庇護著的我,我不願意看到他傷心。」她捧起他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別生氣了。」


    「就是生氣。」他氣哼哼道,「你還說爺天生貴胄……」


    「是啊,你天生貴胄,有常人沒有的能耐,可是,也受了常人沒有的苦楚。」她靠他緊了些。


    「知道爺苦楚,你就踐行賭約。」他臉貼在她頸間挨挨蹭蹭。


    她小聲問道,「為何非得抱著我睡?」


    「上次在東耳房,你陪著我的時候,睡得分外踏實,就想抱著你睡一夜。」他的聲音軟了下來。


    「這是孫府,人多眼雜的。」她忙說道,「能不能改日?」


    「就今日。」他先是霸道,後又委屈,「你總是心疼仲瑜,怎麽就不心疼我,我可是一個連覺都睡不好的人。」


    「後背上的傷可好了?」她想要轉過身去抱抱他,又羞於與他在暗夜中的床上麵對麵,隻是更緊得依偎在他懷中。


    他低低嗯了一聲,臉埋在她發間說道:「幾日前喬福見到了姚總督,崔知府一看他還活著,立馬改口說是辦差的文書寫錯了名字,姚總督問他密報者是誰,他鹹口不言,於是姚總督將他幽禁看管,上了奏摺,等待皇上定奪。」


    「福叔在其手臂上留下疤痕的衙役呢?」喬容問道。


    「與崔知府分開羈押,崔知府是朝廷命官,姚總督不能對他用刑,於是對那名衙役大刑伺候,衙役交待說,喬財神下獄後,崔知府命他帶人追殺喬福。」他打個哈欠,「困了,一挨著你就犯困。」


    「不許睡。」她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崔知府被幽禁,孫正義生怕他供出自己,迴到家中將此事告訴了孫太太,孫太太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小公子過去提起二姑娘的親事,於是,孫太太按捺不住,大發脾氣。是這麽迴事嗎?」


    「是。密報喬財神轉移錢財是機密大事,密報者必得麵見崔知府,如今這密報者是誰,就是崔知府一句話。」他說道,「自然了,孫正義夫婦狡猾,極有可能假手他人,然後殺人滅口。」


    「你怎麽知道我母親有那樣一件珍珠衫?」她在黑暗中狐疑得撲閃著眼。


    「你跟我說的。」他假裝聽不懂。


    「你問了福叔,然後找人仿造了一件,我猜得可對?」她帶著些得意。


    「為何這麽說?」他的聲音裏帶著笑。


    「開頭我信你了,可思來想去,我父親不可能在每一顆珠子上刻字,就算刻也隻是那四顆大的,如果那珍珠衫是我母親的,崔知府的嶽母不會那麽蠢,在生日宴上戴出來炫耀,他們應該變賣銷贓才對。」她說得頭頭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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