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隻看她一眼,就已經知道她情根深種,不由得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又露出微笑。


    張旭在旁邊看得流下冷汗來。


    他心中早就有預期,和林蕭也討論過,他早就知道女帝是一個喜歡出格的女人。


    按照林蕭的分析,女帝常年在大明宮內生活,這大明宮雖然繁花似錦,又氣勢恢宏,好像地上的仙宮。


    但從另外一層意義上來說的話,對於女帝也像是一座囚籠。


    從現實層麵來說,女帝絕對不會主動去衝破這囚籠。


    然而就算是再有理智的人類,經過幾百年的消磨之後,內心也一定會產生許多癲狂的想法和情緒。


    當這些癲狂在內心滿溢,忍不住要宣泄出來的時候,便化作了神都的殺戮,亦或者是控鶴府的一百多位男寵。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一種悲劇。


    所以林蕭對張旭說:“權力就不應該是終生製的,而是應該幹個十年二十年就換下一個人,隻有這樣才能永葆活力。”


    張旭當時就聽得十分震驚:“我隻聽說宰相可以更換,難道連皇帝也……”


    他不敢繼續說下去了,若是繼續說下去的話,未免大逆不道。


    曆史上那些隨意廢立皇帝的權臣,在史書裏麵可都是被分到了奸佞裏麵的。


    這和張旭的人生理想簡直是南轅北轍的兩條路。


    但即便如此,張旭也喜歡和林蕭聊天,聽林蕭說那些天馬行空的國家構造。


    林蕭說的那些東西,乍一聽是完全沒有任何合理性的,但聽他仔細解釋之後,好像又行得通。


    隨後女帝說道:“這世道對於我們女子來說,一向都不怎麽公平,男人在的外麵花天酒地,和許多兩家女子歡好,算是風流倜儻,要是女子這麽亂來,那可就是十惡不赦的蕩婦淫娃,明明做的都是同樣的事情,到頭來卻是完全不同的兩極評價。”


    武媚娘雖然在內心之中將女帝視作仇敵,但對於女帝說的這些話,卻是打內心裏麵認同的。


    她道:“對!皇祖母說得對,憑什麽男人就可以出將入相,而女人就要三從四德!”


    女帝含笑看著她,並沒有再說話。


    女帝作為帝國的主宰者,她當然明白,這些封建道德是帝國繁榮的基石,若是沒了這些道德的約束,帝國隻怕馬上就要分崩離析。


    張旭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說實話,他真是恨不得早點離開這裏,留下這一對祖孫慢慢在這裏隨意抒發內心感想。


    “張先生,你說說,我的話對不對嘛!!”武媚娘叉腰看著他,表情十分嬌蠻。


    張旭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不知道這一把火怎麽突然燒到他身上來了。


    他和女帝之間,還要保持住君臣的禮儀,所以有許多話即便是他想到了,也不能亂說。


    女帝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她絕對不會在這一點上為難張旭。


    這一對祖孫又開始說起床笫上的事情。


    張旭一個老處男在旁邊聽得是十分汗顏,他十分想要拂袖離開,但女帝可不會放他走。


    就是要將他這樣捉弄才有趣呢。


    武媚娘將林蕭形容得好像是天上神人下凡,幾乎是這世上最完美的男子。


    女帝見得多了,當然知道武媚娘隻是少女第一次墜入愛河,因此對許多事情都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但這樣的狀態又讓女帝非常羨慕。


    她的確富有四海,擁有這世上最頂級的權勢和力量,但不管再有權勢,她也永遠不可能恢複青春。


    女帝對武媚娘道:“這世上真的有你形容得那麽好的男人嗎?”


    武媚娘變得異常亢奮起來,她先是用力點頭,然後衝著張旭問道:“張先生,你也是見過我的郎君的,你和皇祖母說說嘛,我家郎君是不是天下第一流的帥氣風流,那東西又是不是天下第一流的偉岸巨大!!”


    “這……”張旭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他是儒家聖人,一向都被別人敬重有加的,即便是女帝也不會對他拋出如此赤裸裸的問題來。


    武媚娘未免有些太過放肆了,而她自己也似乎意識到了失言,不由得吐吐舌頭,然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張旭看女帝已經望向她,隻好老老實實地迴答:“英俊帥氣是肯定的,至於別的事情……我不知道。”


    但女帝卻好像找到了事情的關鍵:“張先生,你怎麽會知道婉兒的情郎大不大、偉岸不偉岸的?難道你們……”


    張旭連忙辯解道:“陛下,剛才郡主的話都是開玩笑的,那種事情我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他隻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被安樂郡主給敗壞了!!


    可……張旭要這麽說的話,那武媚娘可就不依了。


    她可是清清楚楚地知道,張旭和林蕭在廬陵的時候就已經睡過了!


    她雖然當時還是婢女,但內心已經非常嫉妒呢!!


    明明是王爺安排了她去給林蕭侍寢的,結果到頭來,她隻能在門外枯坐著,聽他們在裏麵談天說地,真是好生惆悵。


    她那個時候其實就已經在喜歡林蕭了!


    武媚娘急衝衝地道:“張先生,你們在廬陵,鬆州不都是睡在一間房裏麵嗎?哼!!!”


    女帝隨即也投來了相當曖昧的眼神,她衝著張旭問道:“原來愛卿你不喜歡女人,反而愛男人的嗎?難道王家、裴家的女兒你都不喜歡呢。”


    張旭聽到女帝說這話差點直接暈倒。


    他趕忙解釋道:“我和林蕭是至交好友,我們的關係的確親如兄弟,怎會有那種齷齪的關係!”


    “我們是在去往江都的路上認識的,一路戰鬥過來的,為了朝堂、百姓,我們都竭盡全力,毫無保留!林蕭也不是陛下設想的那種妖魔,他有大儒的胸襟、菩薩的心腸!”


    女帝目光灼灼地盯住他,道:“這個林蕭,莫非就是江都三聖裏麵的那個小蛇精?”


    “對!”


    女帝奇異地道:“他一個蛇妖,竟能有如此慈悲心腸?拯救整個江都的百姓?”


    事到如今,女帝對所謂的江都三聖的態度都很曖昧。


    某種意義上來說,江都三聖的聲名遠播,也算是對她的一種否定。


    她本該才是人族唯一的聖。


    女帝旋即又問道:“那這個林蕭,他究竟有多英俊?能讓婉兒和你如此神魂顛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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