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這種種原因,萬峰閣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從前,他們都防著萬峰閣呢,這次要不是不想搞得自己太離群,他們是一個弟子都不想派出來的。他們私下還叮囑這些弟子:「此番過去,看看熱鬧,見一下世麵就行了,別想著去拚命,沒好處懂嗎?」


    弟子們:「……」


    懂了,他們就是去劃水的。


    在各大宗門籌備殺了蘇先歸以維護正道的時候,她本人卻在東穀森林附近的小村莊裏,過著當磨刀剪的手工業者的普通生活。


    當年的小村莊已經發展成了有兩百多戶人的大村子。原本這條村子基本都是同宗族的,但因為一百二十多年前範百年的威嚇,嚇得一部分村民搬家了,後來又來了一部分外來的村民,這條村子的姓氏才多樣性起來。


    雖然東穀森林的威脅依然很大,但是隨著前去歷練的修仙者變多,村子的發展也被帶動了起來,在東穀森林的相反方向發展出了一個集市,蘇先歸就日常在集市上替人磨刀剪。


    有位老者拿了刀給她磨,然後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跟她扒拉這條村子的悠久歷史,說到磨刀剪,他道:「磨刀剪在咱們村莊可是有非常豐富多彩的歷史的。」


    蘇先歸十分捧場:「有啥說法?」


    「一百二十年前,有個仙人化身為磨刀剪匠四方遊歷,然後來到了我們村子……」


    蘇先歸:「真的嗎?我不信。」


    「這還有假的?!我與你說,來的可不隻是一位仙人,是兩位!其中一位青衣仙子幫村民除了在村莊周圍橫行的妖獸,另一位仙人是以磨刀剪為生的,也不知做了何事,開罪了別人,被追殺至此地,後來更是逃入了東穀森林……哎,也不知她們是生是死。」


    蘇先歸對於這段往事竟然沒有被歪曲,相對較完整地保留了下來而感到意外,於是她好心地道:「她們還活著。」


    老者瞥瞥她:「你怎麽知道?」


    「我就是知道。」


    這時,他們頭上投下一片陰影,還有一把清冷的聲音道:「我可以作證。」


    蘇先歸的身子一僵,心中自是喜悅,但又有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複雜情緒翻湧。


    她抬頭看去,見來者果然是江以寧。她問:「你如何追到這兒的?」


    「路過此地,心有所感。」


    這獨有的一份默契,讓蘇先歸心中悸動。


    她匆匆將刀磨好還給老者,也不收錢,直接拽著江以寧跑到一處僻靜之處,才問:「你來,抓我?」


    「與我迴去,弄明白一切。」江以寧看出蘇先歸逃避的心態,但是她不能放任蘇先歸頂著這麽多罪名躲起來。


    蘇先歸迴想起楊演的死,迴想起在陳家,那些人讓江以寧舉起劍,殺了她報殺母之仇。她更是想起世人對她與江以寧的評說,不管是身世還是口碑,她們就是兩個極端,一個是天上的雲,一個是地上的泥。


    她也知道,若是繼續讓江以寧跟如今的自己牽扯上,那江以寧必然會成為第二個她。


    她知道江以寧自幼在萬峰閣的日子是怎樣的,在江以寧被雲作魔君折磨,險些修為盡毀而在天池閣療傷時,她就想心疼這個克製隱忍的戀人。


    世人對正道之人的準則是端正、道義、仁慈、克製、有禮,而真正能達到這些準則的修仙者幾乎沒有。可正是這樣苛刻的條件,卻自幼便壓在江以寧的身上。


    她不被允許出現違背以上準則的行為。一旦她反抗,那勢必會被放到對立麵去。自詡正道,卻未能做到他們所立下的準則的「正義之士」會像討伐蘇先歸一樣,討伐她。


    且不說在外人的眼中江以寧跟她僅僅是摯友的關係,便遭到了質疑是否也參與進了勾結魔修的行為當中。若是讓人知道她們是戀人關係,那江以寧絕對會被千夫所指。江以寧這麽多年累積的名聲也會變臭。


    她是雲,便讓她一直被世人所仰望,所稱讚吧!沒必要與自己一起當那底下被人踐踏的泥。


    蘇先歸道:「你別以為我躲在這兒就什麽都不清楚,萬峰閣正領著六大宗門和各大世家四處逮我呢!與你迴去,我隻有死路一條。」


    「不會。」江以寧態度堅決,不管這次他們要如何對付蘇先歸,她都會護在她身邊,即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蘇先歸掙開她的手,冷聲道:「你別騙我了,你就是想騙我到萬峰閣。難道你不清楚他們為什麽想抓我嗎?我隨你去了萬峰閣,那還不是隨他們拿捏?!」


    江以寧還真的不清楚千屈榮的真實目的,她認為這隻是他為了包庇弟子而給蘇先歸捏造的罪名。不過她隱約猜到,事情既然牽涉了月下笛,那是否跟赤城尊主有關?


    「江以寧,時至今日,我們已經沒有迴頭路可走了。我與修仙界為敵,且不會屈服,你還有陽光大道,所以我們就此別過吧!」


    江以寧目光一凜,似乎不敢相信蘇先歸會這般對她。


    不遠處有威壓捲來,蘇先歸和江以寧皆是麵色一變,前者更是盯著後者,質疑道:「你真的隻是路過?」


    她的質疑比方才的話更讓江以寧難受,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地刺進她的心中,然後生生剜去一塊。


    蘇先歸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打算離開這兒。然而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上清境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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