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殺戮,整個臨洮縣反而迅速穩定了下來。


    縣府頒布政令,各大工程開始複工,縣丞青禾親自出麵,前往傷亡之家慰問,各大商社給予補償的錢糧。


    一場風波,在短短三日之內,便塵埃落定。


    但是,岷與劉青,卻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臨洮縣,一個人前往狄道,一個前往鹹陽,等待他們的,是一個未知。


    黑冰台盤踞中原,除非一些小事,一如刑殺上百人這樣的大事根本難以隱藏,對於鹹陽根本沒有秘密。


    岷尚未趕到鹹陽,消息便已經傳入了鹹陽。


    “相邦,臨洮令於洮水那邊,刑殺一百三十餘口!”


    長史王綰眼中滿是凝重,除了鹹陽城中的一些特定時刻,真正意義上,刑殺一百三十餘口,也就隻有當年商君變法之時了。


    “這是案卷!”


    從王綰手中接過案卷,呂不韋看了一遍,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做事雖然糙了點兒,但是,還算知曉輕重。”


    “臨洮縣的豪強與宗族,雖無謀亂之心,卻有禍亂之舉。”


    “戎狄部族以及豪強的商路,常去胡市,有所書信往來也屬於正常,臨洮縣畢竟是邊境。”


    “但,一切都怕追究!”


    說到這裏,呂不韋將竹簡遞給了王綰:“將案卷送到章台宮,大王想來也想知曉發生了什麽。”


    “諾!”


    王綰轉身離去。


    呂不韋眼中掠過一抹精光,他沒有惱怒岷大開殺戒,相反的,因為這事,他對於岷的看重反而是更深。


    別人隻看到了殺人。


    而他看到了岷做事的魄力與處事的果決以及周全。


    同時,在千秋罪人碑一事上,他看出了岷的心思之狠,在刑殺一事上,他看到了岷出手之淩厲。


    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在這個大爭之世,一步一步走上來,縱論風雲。


    而這樣的手段與品質,出現在一個八歲少年身上,就更值得讓人期待了。


    站在國府之中,呂不韋望著臨洮縣方向,語氣幽幽,道:“臨洮令,大幕拉開,各顯神通,希望你能有資格落子!”


    .......


    章台宮。


    秦王政望著案頭的竹簡,不由得頭大。


    堆積如同小山一般高的竹簡,全部都是國府那邊送來,關於燕丹請求見他的國書。


    燕丹越是急迫,他更不敢見了。


    很顯然,燕丹此來不光是為質,必然是帶著其他的目的。


    “大王,臨洮縣傳來消息,臨洮令,以謀劃之名,刑殺一百三十餘口。”王綰走進章台宮,朝著秦王政恭敬,道:“相邦,讓臣將文書送過來。”


    “嗯!”


    拿起竹簡看了一遍,秦王政開口,道:“岷這樣做,對於他,有什麽影響?”


    “稟大王,基本上沒有。”


    王綰一臉認真,朝著秦王政,道:“雖然會有流言蜚語,但,臨洮令所行,皆奉秦法,並無過錯!”


    “唯一的問題,便是臨洮令這一次尚未上稟廷尉府與國府,屬於先斬後奏。”


    “但是,這個問題也要分情況,要看當地的事態是否緊急。”


    “嗯!”


    點了點頭,秦王政,道:“既然沒有違背秦法,那就算了。”


    “寡人這邊沒有意見,至於國府那邊,一切以仲父的決斷為準。”


    “諾!”


    目送王綰離去,秦王政眼中掠過一抹肅然,這一道消息,他早就知曉了,手握黑冰台,他第一時間就知曉了臨洮縣的情況。


    也清楚,岷以謀亂之民,純粹是借題發揮。


    而且,他也清楚,岷此刻正在趕赴鹹陽。


    在秦王政看來,這些都不是什麽大事,他用人,看的是一個人的能力與態度,目前來看,岷的態度很好,能力也是頂尖。


    這樣的人,一些小問題,都可以無視。


    更何況,岷也是為了穩定臨洮縣,屬於事出有因。


    這一日,岷進入鹹陽,將案卷送到了廷尉府,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知了廷尉。


    隨即將文書,遞交國府。


    “下吏,見過相邦!”


    岷走進政事堂,朝著呂不韋恭敬行禮:“臨洮縣刑殺,非我所願,實屬不得不為之。”


    “本相沒有怪你!”


    呂不韋深深地看了一眼岷,意味深長,道:“相反,在這件事上,本相認為你做的很好!”


    “一地縣令,代秦王牧民,不光是要有仁愛,也要有殺伐果斷。”


    “這個天下,不像你好的人很多,善良的人也很多,你在臨洮縣的成績,本相是看的到的。”


    抿了一口涼茶,呂不韋語氣肅然,道:“高等選拔考核首名,按照往年,將會直入章台宮,成為大王的書史。”


    “但是,思來想去,本相還是否決了。”


    “鹹陽乃是天下第一大都,在這裏,政治鬥爭達到了極致,陰謀詭計防不勝防,你的年歲太小,身後有沒有護持.......”


    “而且你是老秦人。”


    “本相希望你,在未來可以接過本相手中的重擔。”


    “在一縣之地,深徹的了解大秦,才是你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所以,你不要怪本相。”


    “當初你被除臨洮縣令,並非本相因為你的作答,容不下你!”


    聞言,岷起身,朝著呂不韋拱手:“下吏,多謝相邦厚愛,對於此事,下吏從未怪相邦之念。”


    “若不是相邦,下吏也不會有今日,甚至於順利長大,都是一個問題。”


    說到這裏,岷語氣微頓,隨即更為真誠,道:“這也是當初高等選拔考核,下吏雖然清楚,如何作答,更能夠讓相邦喜歡,卻依舊是直言不諱的原因。”


    “相邦對我恩重如山,下吏才疏學淺,地位不高,無以迴報,唯有以誠侍人。”


    深深地看了一眼岷,呂不韋笑了笑,道:“臨洮縣的刑殺,本相會壓下去,你不用擔心。”


    “下吏多謝相邦。”


    望著岷離去,呂不韋心中感慨萬千。


    今日他的話,有些多了。


    以他與岷的交集,完全不至於交心,但是,他今日卻說了太多。


    而這一切都因為岷的態度。


    逾越了。


    第一時間抵達鹹陽解釋,這便是岷的態度。


    而作為上位者,有些時候,看的就是一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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