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他的身體開始變幻,虛化,膨脹起來。開始是一團煙霧朦朧的好大好大一棵樹的樣子,然後煙霧漸濃,再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老祖的聲音開始在空中繚繞,就好像是在唱一首歌:


    萬物有靈兮,相克相長。


    禍福相依兮,莫測衷腸。


    櫃格做房兮,靈水當床。


    起死迴生兮,玄女有殤。


    歌聲越唱越輕,煙霧越來越淡。


    最後,煙消霧散,曲水之上出現了一座大大的木頭房子,有門有窗,有牆有頂,古質樸厚,渾然天成。


    “老祖!”老藍叫著走上前去。輕輕撫摸著牆壁,眼含淚水,“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蒼月進了房屋。


    滿房間的奇異香氣繚繞,像鬆柏又不是鬆柏,像花草又不是花草,卻沁人心脾,讓人神氣清爽,不覺精神倍增,容顏煥發。


    酒溪水自房間一角進來,在裏麵彎彎曲曲,迴旋盤繞,靈動潺潺。又從另一角流淌出去。


    其他再沒有特別之處。


    老藍也走了進來。到處摸摸,到處看看,流連忘返。


    然後兩人出去。


    蒼月驚訝地發現,短短的時間裏,老藍額頭上原本很深的兩道皺紋竟然變得很淺了。


    “老藍!”蒼月拉他來到平靜的溪水邊,讓他看。


    老藍仔細看看,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站起來對蒼月說:“這就是櫃格樹的好處。起死迴生,青春永駐。”


    “老藍,老祖是你的,要不你帶走吧。”


    “蒼月,禍福相依,莫測衷腸。老祖選擇了你,選擇了這裏做他最後的安樂鄉。我們何不遵從他的心願。”


    蒼月看著老祖,感覺到了他真摯誠懇的內心,和無上的友愛之情。


    好,忘年交,為你點讚!


    “既然來了,也不空著手讓你離開。跟我逛逛,想要什麽可以提,不過分的話可以送你一些。”蒼月既感覺到老藍可以信任,就痛快地笑著答應送他禮物。


    板藍根會喜歡藥材吧。


    先帶他看看藥材田。老藍隻管睜大驚奇的眼睛四處看,卻並不提要求。


    “吃點吧,對你的傷有好處的。”蒼月笑著摘幾顆獨靈果塞進他手裏,自己也摘幾顆當水果吃。


    “太奢侈了吧,這一顆就二百萬兩黃金下肚了。連味道都嚐不出來。”老藍笑著說,看看偌大的獨靈果田地,還是將一顆獨靈果放進了嘴裏。


    “這也是我精心培植它的原因啊。”蒼月笑著,一轉頭看見倒犼獸就在紫煙草田地裏大吃大嚼。


    “哎——你怎麽跟進來了!”蒼月飛跑過去。還好,趕茬吃的,不像剛開始竹精竹龍和小太子那樣淘氣搗蛋。


    旁邊的雞蛋花田地和隋葉草田地也各吃掉了一小角。


    “還不錯,就這樣,不要全吃光了,要留下種苗的,聽見了?”蒼月摸摸它的頭。


    倒犼獸很聽話的點點頭。


    “這倒犼兇獸都跟你到這裏了。”老藍也走了過來,“它原本一直住在我們靈穀之中的。可是傳說它並不喜歡吃東西的呀。怎麽吃上你的靈藥了?”


    “原來它就是與老祖相生相克的守護靈獸呀。它在靈穀中,中的火蓮毒或許需要這些靈藥搭配來清除幹淨吧。……先不管它,等它徹底恢複了,再找個機會放它出去。”


    蒼月帶老藍去竹海那邊。


    不喜歡藥材,難道跟那幾個男人一樣喜歡酒?


    酒溪那邊,小太子正在玩鬧,尖叫嬉鬧聲遠遠地傳過來。還帶著姬重生爽朗響亮的笑聲。


    這家夥,應該沒事了吧。


    那邊還是在進行每天的日常功課,打水仗。天上地下,岸上水中,靈水珍珠般灑落,彩虹四處飄蕩。


    “娘親!”小太子還是跌跌撞撞飛奔而來,撲進了蒼月懷裏。


    “又在淘氣了!”蒼月抱起來,繼續往前走。


    姬重生看見了,濕漉漉上岸,將太子抱過去,先和蒼月打招唿:“沒事吧。”然後和老藍打招唿,“老藍,沒事吧。”


    老藍早已抽著鼻子,奔向了酒溪,拿起酒瓢狂飲。


    果然是這樣。蒼月暗暗發笑。似乎沒有男人不愛酒的。


    等到喝到打嗝吐氣,老藍停下來。


    蒼月微笑著等他開口。


    老藍卻說:“走吧。”


    蒼月愕然。什麽都不要?不可能吧,沒有人會這樣啊?


    “走吧,蒼月。”


    “你真什麽都不要?”


    “我這棵板藍根活了一千年了,見過太多的禍福變故。就連老祖都難逃壽數,我還有什麽好貪心的。


    你這裏的一切,我都想要,可是我能消受得了嗎。還是見識過,吃過,喝過,就心滿意足吧。”


    蒼月不禁對老藍刮目相看。


    二人出去。


    看著,滿靈穀氤氳的紅色毒霧,蒼月蒼月突然想起火蓮瘋長的事。


    “老藍,靈穀中的火蓮為什麽會瘋長,難道有什麽變異嗎。”


    “這裏有魔族活動的痕跡,火蓮之上也有魔族功法的痕跡。我想,鍾毓靈穀之所以如此,應該跟魔族脫不了幹係。”老藍看著四周,再凝神看著穀裏麵的情形,目光深沉。


    “老藍,活動過的痕跡,使用過的功法痕跡,你竟然都能夠看出來嗎?怎麽做到的?”蒼月開始真心佩服這個忘年交了。


    “不值一提。”老藍笑起了,“所謂馬過留蹤,鳥過留痕。正如你看頭頂的雲氣一樣,我看痕跡。各種生物活動都會無意識地留下獨特的痕跡,譬如魔族,所到之處,你看,就是淡淡的黑色,再怎麽掩飾都能看出來。”老藍指點蒼月看剛才黑袍人走過的地方。


    “還真是!”經過指點,蒼月凝神細看,真的發現了地麵上一個個淡黑色的腳印,而且,又長又寬,很分明的,就是一個大高個男人的腳印。


    就連空中,仔細看,也有他飛躍過的淡黑色印跡。再看,黑袍人揮手擊飛老藍的的手勢痕跡也是一目了然。


    而老藍倒飛出去的淡淡的藍紫色痕跡,竟然也是清晰可辨。


    “厲害了,我的忘年交!”


    “你的靈力高深莫測,加上你聰明穎悟,這才能觸類旁通,以一看百,以點看麵。”看著蒼月驚訝又喜悅的表情,老藍知道她已經全然懂了,也為自己這個小朋友點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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