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手下那些成精的小妖沒別的本事,隻是會用妖氣隱藏身形,以往用這招對付朝中大臣家養的豪奴時無往不利。


    而現在露了行藏,錦衣衛們刀在手、弩上弦,遠近殺敵,同樣是無往不利。


    “阿彌陀佛。”


    一聲浩大的佛音從遠處傳來,那是國師隊伍離開的方向。


    “千戶大人,這是那妖師的聲音,他迴來了!”


    耳尖的小旗連忙提醒。


    左千戶麵色嚴肅,他也聽出來了,原想趁國師走遠,殺了眼前敵人就遠遁逃開,現在怕是不能了,這些被砍死的螻蟻妖怪和國師之間仿佛有特殊聯係。


    “牽馬過來,放倒。”


    利索的錦衣衛們立馬將所有馬匹都牽了過來,橫在國師來路上,將馬匹放倒的同時用鹿筋繩捆住四蹄。


    掙紮的馬匹堵滿了小道,加上亂蹬的馬蹄,一般人怕是不敢隨便闖過這條“馬路”。


    “分開走,到金華府匯合。”


    “是,大人!”


    錦衣衛四散逃開,隱入周圍的叢林。


    左千戶一個人留下,一是為了給手下們爭取些時間,二是手中的斬馬刀似乎在渴望著繼續殺敵。


    他從未想過死物打造的兵器還有與人相似的情緒,但這把刀是金華寧采臣兄弟所贈,或許真有些機緣在其上。


    ‘寧兄弟,左某這條命就交給你了。’


    在鎮撫司當差的一年時間裏,左千戶也曾在檔案中見到山川之間的能人異士,或飛天遁地,或驅符治人,盡管大多是裝神弄鬼的騙錢無賴,但也有多年懸案,始終查無此人。


    恰好,當官前的寧采臣同樣查無此人。


    武者的直覺讓他握緊刀柄,緊盯著前方,等待廝殺。


    “苦海無邊,迴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國師一聲聲厚重的唱念聲越來越近,內容單一,卻有無窮誘惑力,讓人忍不住想要俯首頓地,磕頭認罪。


    然而,左千戶恍若未聞,依舊持刀緊守。


    很快,國師大人的床轎出現在“馬路”前,轎簾無風自動,卷起到兩邊,露出一臉老相、仿若僧人的老頭來。


    待見到嚴陣以待的左千戶,國師住了嘴,微微點頭讚道:“武者氣血,意誌堅定,竟能擋我索命梵音,不錯,不錯。”


    這聲音嘶啞難聽,左千戶感到渾身肌肉一緊,額頭上不禁微微出汗。


    “看在你還算客氣的份上,待我享用了這番血食,再給你一個體麵。”


    國師伸手一張,身後衣袍飛起,向前蓋住群馬,小小一片衣襟竟無風自長,不漏過一隻馬腳。


    “律律律律!”


    倒地的馬群瘋狂嘶叫,叫聲由高到低,最後漸漸消失,蓋住馬群的衣襟也從原本的起伏掙紮變為寂靜不動。


    左千戶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感到駭然,馬匹的血肉有多少他很清楚,麵前數千斤馬肉堆在一起怎麽也不會讓那衣襟幾乎貼近地麵。


    除非國師的一角衣襟本就會吞血食肉!


    剛念及此處,就看到國師舔了舔嘴唇,露出垂涎的眼神道:“戰馬的血氣就是充足啊,多謝款待,這位千戶。且入了我金身中,於你便是極樂淨土。”


    “唵……”


    國師又唱起佛音,這次連內容都沒有,純粹無意義的哼吟,直教人頭暈腦脹,仿佛看見渾渾噩噩的佛國金光,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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