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大胡子毫不理睬這種無聊的搭話,自顧自地拈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嚼吧嚼吧,再配一口辣嗓子的高度蒸餾酒,怒張的須眉擠到一處。


    “欸,你不知道吧,我跟你說哦,《說文解字》全集有記載……”石天自來熟地在另一邊坐下,劈裏啪啦說了一堆,聽得燕赤霞一臉茫然又不敢發問,隻能假裝聽得懂但不在乎。


    石天也不管他,從“花”字的演變講到字體與民族時局的關係,再從花生米的由來說到百姓生計和經營濟世的學問。


    燕赤霞何許人也——名震關東廣西二十六省的辣手……捕頭,按《大明律》,捕快和妓女乞丐等均屬賤籍……當然,當上捕頭以後,他的戶口就升級了,擺脫賤籍,吃上官糧。


    隻不過,捕頭這種小吏不算官員,無論他見到什麽級別的小官都得跪拜一番,因此對於有學問特別是有功名可以見官不拜的文化人非常向往。


    石天的侃侃而談震懾了燕赤霞,好像文盲看到學霸一般,被耀眼的裝逼光芒刺得不敢直視。


    不過歸根到底,燕赤霞已經退休,名義上是看不慣官場腐敗、蛀蠹橫行,實際上是不肯同流合汙、被人掃地出門了。


    所以糾結一番,他又調整好了心態,斜眼乜著石天,好像看社會蛀蟲一般,隨手摸了摸一旁的劍匣,信心油然而生。


    “……說了這麽多,所以你該明白了吧。”石天總結道,“放任危害國家社稷的蛀蟲不管才是對國家和社稷的不負責任,大好河山又怎能放心交給這些敗類呢?你說是吧,燕捕頭?”


    燕赤霞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我不負責任?


    在官場沉浸多年的他這時也想明白了,石天哪裏是隨機掉落的路人,分明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專程來蘭若寺尋訪。


    “你不用說了,我早已退出公門,人世間的恩恩怨怨不再與我相關。更何況……”燕赤霞目光灼灼地盯著石天,“山河湖海中有很多比人事更難言的隱秘。”


    他指的是妖魔鬼怪。


    自從燕赤霞偶然間得到一卷修煉殘本,武林江湖就對他沒了任何吸引,反而是道法術數更有意思。


    他一路走來,一邊修煉一邊驗證,在妖魔界也算是闖出了不小的名聲,這才僅憑一己之力堵著此間樹妖的大門,讓對方不得進出。


    尤其是最近一個月,那棵老樹連一口熱乎的都沒吃上,整晚陰聲嚎叫,滿耳聽起來都是“餓啊,餓啊”。


    正說著,蘭若寺外驟然響起陣陣陰風,吹得林間樹梢舞動,發出滲人的背景音。


    “嗯?這是附近哪家青樓?樂師的演奏怎得如此獨特?”石天明知故問道,當下起身,“燕捕頭,既然你如此說,我就不再打擾。天黑路遠,勿送。”


    他一臉好奇的模樣,打開房門,張頭探腦地走出去。


    燕赤霞有點懵,以往那些地方小官來請他入仕,不說推脫三五個來迴,客氣兩句總是有的,這年輕人怎麽如此沒耐心,一言不合就走了。


    看他一臉的青澀好奇,怕不是被樹妖的魔音纏住了?也對,明明大白天,他卻說“天黑路遠”,果然是被迷了心智。


    “哼。年輕人果然沒定力。”燕赤霞一臉不屑,卻又不得不提起劍匣追了出去。


    沒辦法,這年輕人知道他的身份還來邀請,恐怕在當地有些身份,若是失蹤隻怕會引來更多人探尋蘭若寺,到時候還是給樹妖送血食。


    如此,豈不是打擾了他的隱居生活。


    追出二裏地,燕赤霞還沒開口,隻聽到石天哈哈笑道:“燕捕頭好眼力,難怪徘徊此地數月,如此氣派的秦樓楚館定是個好去處哇。”


    眼前,原本的荒地已變了模樣,亭台水榭、玉宇樓閣拔地而起,漆紅柳綠相映成趣,一間豪華的“娛樂大會所”憑空出現。


    燕赤霞瞬間警惕,不用說,這定是樹妖的障眼法!


    “小子,快快止步,現在迴頭還來得及!”他對石天喊話道,“這是妖怪的迷魂陣,全都是假象,千萬不要當真!”


    石天哈哈一笑,一甩衣袖,徑直往樓閣走去,口中說道:“燕捕頭說的哪裏話,縱然是紅粉骷髏,亦有人間無憂洞啊。你看,這些小姐姐哪裏像妖怪了?”


    他指著樓裏好些個迎出來的女鬼。


    燕赤霞頓時氣急,不怕對手勢均力敵,就怕隊友一身豬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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