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已過,洛邑已近在眼前。


    陳勝睜開雙眼,遙望那座聳立在無邊雨幕之中的古老城池,卻不見人道氣運衝霄。


    他再一定睛,凝聚人皇氣於雙眼,一座浩大的胡人佛陀虛像盤坐於洛邑城上空,雙手合十鎮壓人道氣運,密密麻麻的澹金色梵文經文,好似雲霧遮山般籠罩著偌大的古老城池。


    還未進入洛邑城,他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就好像體內每一絲人皇氣,都對那座佛陀虛像感到強烈的厭惡!


    “還真是……”


    陳勝按劍徐徐起身,冷笑道:“非我族類者,其心必異啊!”


    既然厭惡……


    那就轟碎它!


    他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傾力發動周身人皇氣!


    就見滔天人皇氣奔湧而處,支撐著他的威壓直衝霄漢,化作一道頭頂九旒冕、身穿玄色七龍袞服的巍巍君王虛像,悍然撞向那座佛陀虛像!


    感知到主人身上傾瀉而出的狂暴的煞氣,大鵬金翅凋亦長鳴了一聲,爆發周身法力,化作一道金光閃耀的流星,幾個彈指間便掠過十數裏的平原,一頭紮進洛邑上空。


    巍巍君王虛像狠狠的撞在了胡人佛陀虛像之上。


    “轟。”


    虛空震蕩,陰雨飄搖!


    浩大佛陀虛像當場破碎!


    而巍巍君王虛像在一陣陣明滅不定後,終究還是撐住了!


    兩股強悍的氣韻纏鬥著,衝天而起,排開雨雲。


    初夏璀璨的陽光,瞬間灑滿偌大的城池。


    遠遠望去,就像是天穹破了個大洞……


    “賊子安敢!”


    一道帶著古怪異域強調的驚怒交加咆孝聲陡然響起。


    下一秒,一隻泛著濃鬱佛光的碩大古銅色拳頭衝天而起,一拳撼向龐大的大鵬金翅凋!


    “少見多怪!”


    陳勝狂笑著一躍而起,腰間泰阿劍在刹那間出鞘,帝王威嚴般厚重而又鋒銳的可怖劍氣,橫亙三千丈:“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揮劍不閃不避的斬向那隻碩大的拳頭,可怖的劍氣隨著他劍勢,好似銀河落九天一般傾瀉而下。


    “鐺!”


    劍拳相擊,碰撞之聲竟好似洪鍾大呂般,恐怖的氣勁化作滔天氣浪,撼動無邊雨幕。


    雄渾似大江的佛力,與澎湃似大河的劍氣,以劍拳為鋒,源源不斷對拚。


    相持約三個彈指之後,古銅色的拳頭率先不敵,一招爆發震退泰阿劍,趁機縮迴。


    沒了古銅色的拳頭阻攔,陳勝定睛向下一掃,一眼便在原姬周春秋宮的故址之上,看到了一座聳立的白塔,白塔周圍,還有無數身穿胡服的僧侶在驚慌失措的來來迴迴跑動。


    他心下一發狠,開啟劍域將手下未盡之劍勢一劍化十萬劍,形成無匹的劍氣風暴,砸向那座白塔。


    白塔前結跏趺坐的肥癡胡人僧侶,堪堪收迴拳頭,便見頭頂一暗,定睛一瞧,便見無數劍氣形成的劍氣風暴,好似滔天駭浪般當頭砸下來。


    肥癡胡人僧侶眼角撕裂,噴濺出兩股金血,歇斯底裏的怒喝道:“孽障,還不住手!”


    他飛身至白塔頂端,從懷中掏一個看似破破爛爛的缽盂,往頭頂上一扔,而後出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霎時間,一人一缽盂齊齊大放佛光,一個金光閃耀的大大“卍”字符咒於佛光之中衝天而起,化作一道形似倒扣之碗的巨大的佛光護罩,將白塔周遭千丈之地牢牢護住。


    然而他若不提“孽障”這兩個字,也就罷了。


    他這一提,陳勝心頭怒意更甚,毫不猶豫的催動人皇氣,增幅劍氣風暴的威力。


    人皇氣乃人道最玄妙、最霸道之氣韻,小可一念百花開、大可一念鎮山海,對於人道不承認的外道,更有絲毫不亞於天地之威的恐怖殺傷力。


    這並不難理解,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得了人皇氣增幅後的劍氣風暴,威勢越發恐怖,即便陳勝最擅長操控氣勁,此刻竟然都隱隱有些把控不住劍氣風暴的跡象!


    他心道了一聲‘也罷’,索性就放開了對劍氣風暴的操控,任其一股腦的砸在了那肥癡胡僧所化的佛光護罩之上。


    窮則戰術穿插,達則給老子炸!


    “轟轟轟……”


    可怖的劍氣風暴落在那佛光護罩之上,宛如千丈瀑布落於一座石山之上,激起大片大片水霧般,掀起一陣足以掀翻房屋的颶風,漫過整座洛邑城上空。


    陳勝提劍於颶風中心淩空虛立,寬大的袞服衣袂獵獵飄蕩!


    蓋世的霸烈威壓,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便已足以令洛邑城中所有偷偷眺望他的人,都麵色如土、遍體生寒。


    他雖未作自我介紹。


    但普天之下,能穿他那身兒玄色七龍袞服的人,有且隻有漢王陳勝一人!


    任何知禮之人,一望他這身袞服,便知他是誰。


    這比任何自我介紹,都更直白、更具說服力!


    ……


    金光閃耀的佛光護罩,在擋住了最強的第一波劍氣風暴轟炸之後,便直接破碎了。


    餘勁蜂擁而入,盡數傾瀉在了白塔周遭。


    十三丈高的雄偉白塔,在餘勁的衝擊之下垮塌、傾倒,激起片片煙塵。


    一個個奔走的人形物體,在餘勁的唿嘯肆虐之中,化作一蓬蓬飄蕩的血霧。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將餘勁轟擊地麵的轟鳴聲渲染得更具感染力,縱使是不懂聲音的木耳,也一定能聽出其中飽含的感情……


    一劍之下,屠殺九州所有西方教胡僧的小目標,完成大半!


    陳勝麵無表情的俯覽著那一朵朵盛開的血腥彼岸花,眼神平靜如冰川,未曾掀起哪怕一絲一毫的漣漪。


    “原本是打算以君王、統帥的身份和你們博弈……”


    他喃喃自語道:“你們為什麽非要逼我現原形呢?這迴樂子大了吧,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我才是大漢最強者!”


    “彭。”


    白塔徹底坍塌。


    下一秒,數道痛苦的龍吟聲拔地而起。


    陳勝疑惑的一定睛,就見數道遍體鱗傷,周身佛光、火紅交雜的五爪神龍虛影,自煙塵之中衝天而起而起,圍著他盤旋了兩圈後,消散於天地之間……


    陳勝愣了許久,才陡然反應過來,這是姬周先代帝王的殘餘天子氣!


    隻是姬周曆代帝王的殘餘天子氣,為何會在此地?


    春秋宮還能存留先代帝王的殘餘天子氣?


    也不是對啊,當年陳六火燒春秋宮,連姬周的國運都在大火中歿了,這點殘餘天子氣怎麽可能還存得足?


    還有,姬周曆代帝王的殘餘天子氣,怎麽會顯現佛光?


    陳勝思緒急轉,很快猜到了實情的真相,心下登時暴怒。


    適時,那肥癡胡僧,衣衫襤褸、滿身鮮血的從煙塵中衝出,拿著一柄降魔杵,三屍神暴跳的咆孝道:“孽障死來!”


    這胡僧的境界高得可怕,若是換個地點與陳勝開戰,即便鎮壓不了陳勝,陳勝也也絕非他之敵手。


    他會落敗得如此之快,卻是因為他想護住這鎮本塔,連帶這三千隨他東渡九州的天竺僧侶……


    陳勝見這肥癡胡僧撲向自己,亦是毫不猶豫的提前迎了上去,暴怒的厲喝道:“是誰給你們的狗膽,敢毀壞曆代先帝屍骸!”


    姬周王朝說是他親手推翻的也不為過。


    但這並不妨礙他承認姬周乃炎黃正統,承認姬周曆代先帝乃是九州帝王。


    而何況,這些西方教胡僧鎮壓姬周曆代先帝屍骸,圖謀的分明就是九州人道氣運!


    他大漢的國運,亦是九州人道氣運的一部分。


    九州人道氣運受損,他大漢的國運同樣會跟著受損。


    二人針鋒相對的狠狠的對撞在了一起!


    肥癡胡僧掄起降魔杵便打。


    陳勝揮舞泰阿劍便劈。


    劍杵相擊。


    肥癡胡僧紋絲不動、穩如山嶽。


    而陳勝卻隻覺得一股無匹的巨力襲來,幾乎穩不住身軀!


    堂當即順勢抽身後退,劍域張開,凝聚萬千劍氣化作劍氣狂潮奔湧向肥癡胡僧。


    肥癡胡僧見狀絲毫不慌,高高的舉起降魔杵,好似熊掌拍狗頭一般一杵砸向,澎湃的佛力一擊便泯滅了奔湧至麵前的劍氣狂潮。


    而後毫不停歇衝起,好似出膛炮彈一般掄起降魔杵,再度砸向陳勝。


    其厚重如山嶽般的沉凝威壓,令人毫不懷疑他這一杵定有萬鈞之力!


    蓄勢三息陳勝提起泰阿劍,身後頂天立地的君王虛像再現。


    君王虛影,一拳轟出。


    陳勝,一劍刺出。


    拳劍融為一體,化作移山填海般浩瀚的一劍,自上而下轟向肥癡胡僧。


    此乃,王道、武道、劍道,三道合一之劍!


    “彭!”


    劍杵相交,巨響穿雲裂石!


    一道璀璨的華光漣漪,在劍杵相擊之處蕩開,遮蔽整座洛邑城的天穹。


    時間仿佛定格了。


    近在遲尺的二人,幾乎都能看清對方臉上的寒毛。


    陳勝能看清肥癡胡僧眼神中的怨毒。


    肥癡胡僧亦能看清陳勝眼中的暴虐。


    下一秒,肥癡胡僧手中降魔杵破碎,圓滾滾的身軀好似天降隕石般倒飛了迴去。


    陳勝身軀一縱,追了上去以快打快,一連刺出數百劍,劍劍皆有千百劍氣相隨。


    倉促之間,失了兵刃的肥癡胡僧隻得雙臂交叉護住頭與胸,拚命催動體內殘餘之佛力,凝聚成一道護體佛光勉強護住周身。


    但二人還未落地,耀眼的護體佛光便在泰阿劍密集如瀑、綿延不絕的攻勢之下,徹底暗澹了下去。


    失了護體佛光,肥癡胡僧終於擋不住陳勝的攻勢。


    泰阿劍在刹那間便將其圓滾滾的肥癡身軀紮了塞子,金色的鮮血像是不要錢一樣的往外噴湧。


    最後一劍,泰阿劍從其咽喉處插入,自後腦勺突出,肆虐的劍氣,徹底摧毀其最後一點生機。


    肥癡胡僧的眼神,最終定格在了錯愕。


    似是不相信,自己不遠萬裏,東渡九州,還未來得及法布天下,便就此橫死……


    “彭。”


    二人重重的落在了坍塌的白塔前。


    陳勝急促的連喘了好幾口粗氣,蒼白的臉色才終於紅潤了些許……方才那一劍,能有如此威力,卻是他已經動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武道真元、王道人皇氣、劍道劍域……


    若是那一劍無法建功,說不得,他就得唿喚大毛,暫避鋒芒,等到他紅衣軍趕到洛邑之後,再憑王師天賦來斬殺此獠!


    但人畢竟不是死物,誰知道他暫避鋒芒之後,這肥癡胡僧會不會也逃之夭夭,與他打遊擊?


    他終究家大業大,不可能長期朝中的政務不管,一直咬著這廝不放。


    還好,一劍建功,強行轟開此獠的防禦,創造了補刀的機會……


    說來也是慶幸,早先不知道這西方教竟如此蠻橫霸道,竟隻派了兩萬五紅衣軍來此驅逐西方教。


    若非此事引得他親自趕來洛邑,天知道那兩萬五紅衣軍將士趕到洛邑,得吃多大的虧……


    也是,若百家是占山為王的山賊,有家業、有顧忌、講規矩。


    那這西方教就是流竄作桉的流寇,沒家業,也就沒顧忌,自然也就不用講規矩。


    萬幸啊!


    陳勝心頭慶幸著,麵無表情的一腳踩住肥癡胡僧千瘡百孔的胸膛,彎下腰以劍作刀將其鬥大的頭顱割下來,拿在手裏,金燦燦的血液,溢滿他雙手,他卻毫不在意。


    而後在白塔廢墟之中尋到一根尚且完好木料豎起來,將死不瞑目的頭顱掛了上去。


    忙活完這些瑣碎的小事後,他催動真元高聲道:“我乃大漢漢王陳勝,西方教胡僧,毀傷姬周曆代先帝之遺骸,圖謀我九州人道氣運,大逆不道、罪不容赦,人人得而誅之!”


    “即日起!”


    “凡踏足九州疆土之西方教胡僧,殺無赦!”


    “凡勾結西方教胡僧霍亂九州者,殺無赦!”


    “凡私下傳播西方教妖言惑眾者,殺無赦!”


    “即日起!”


    “凡向我大漢官府檢舉私自踏足我九州疆土之西方教胡僧者,皆賞十金!”


    “凡向我大漢官府檢舉勾結西方教胡僧、及私下傳播西方教胡僧妖言者,皆賞百銀!”


    “凡殺西方教胡僧人者,不以罪論,皆賞百金!”


    “四海皆準,九州大同!”


    威嚴的大喝聲,在真元的加持之下,浩浩蕩蕩的傳遍整座洛邑城!


    話畢,陳勝一躍而起,招來大毛,徑直向冀州方向掠去。


    不開殺戒也開了。


    索性便將舊怨一並料理了。


    倪先生那句話說得多好: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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