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神態倨傲,顯然壓根就沒有把顧家人放在眼裏。


    顧凱隻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多那一句嘴,他們顧家是什麽身份?居然還妄圖池家的繼承人來給他們賞光,參加他們家老爺子的壽宴?


    還真怪不得墨璃語氣那麽鋒利地嘲諷他們,論誰都會覺得他們是在不自量力。


    ……


    盡管外邊鬧得不可開交,顧老爺子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絲毫不受影響。


    顧爺爺端坐在一張十分舒適的輪椅上,雖然麵頰枯瘦老態龍鍾,但是整體精氣神還很不錯,眼睛雖然略顯渾濁,卻依舊顯得炯炯有神。


    老爺子年輕時腿腳曾經受過傷,當時雖然治好了,但是隨著年齡增大之後身體日漸羸弱,風濕病又引得舊傷複發,導致現在不良於行,長年隻能坐在輪椅上,吃喝拉撒都得靠身邊的傭人伺候。


    好在顧家雖然今時不及往日,卻也沒有落魄到要削減老爺子傭人的地步,所以老人家依舊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狀態還算不錯。尤其是看到墨璃之後,整個人更是笑得樂開了懷,一雙滿身褶皺的眼睛都快眯成了縫。


    如今再見到顧爺爺,墨璃隻感覺恍若隔世。


    她收斂起身上的鋒芒,走到老人家麵前,畢恭畢敬地說:“顧爺爺,小璃來給您賀壽了,祝您壽比南山,後福無疆。”


    顧老爺子的嗓音是獨屬於老年人的沙啞,看向墨璃的眼神慈愛又寵溺:“小璃啊,你這丫頭可終於來了,爺爺都等了你好久了,這麽久不見,快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猶記得上一世,也是差不多的場景,在顧爺爺的壽宴上,他們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爺孫一樣坐在一起聊天,顧爺爺還一臉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給她鼓勁,讓她高考一定要加油,爭取考上所好大學,也讓他這張老臉跟著長長光。


    墨璃還信誓旦旦地向顧爺爺保證不會辜負他的期望,等到高考完就會再過來看望老人家,爭取給老人家報喜。


    誰知後來,她因病缺席了這場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試,自覺對不起顧爺爺的期待,壓根沒臉再來見老人家。再過不久,她被楚家送到了那個無良經紀人邢雲路的手裏,徹底失去了人身自由,身心都飽受折磨。而顧爺爺再過不久病情陡然惡化,身體每況日下,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老爺子壽宴上的一麵,竟然成了兩爺孫之間最後一麵。


    以至於後來墨璃每每想起顧爺爺,心頭都一陣懊悔,覺得老人家待自己宛如親孫女,她理應再多花點時間多去陪陪他的。


    不過,之後每每迴想起來,墨璃總覺得顧老爺子走得有些蹊蹺。


    顧爺爺雖然的確年歲已高,但是顧家經濟條件優越,他跟同齡老人對比,一直都有被悉心照料,身子骨相對也還算硬朗。據她所知,顧爺爺除了一些老年人常見的小病小痛、還有腿腳不是很方便以外,並沒有什麽大病。再加上老人家平日裏修身養性,作息良好,再怎麽看活到九十歲都不是什麽大問題,怎麽會那麽快就因病去世?


    墨璃總覺得這件事跟他們顧家人脫不了幹係,一定是某些人在背後搗鬼。


    至於最大的懷疑對象,墨璃默不作聲地把目光放到了顧雪穗她媽——顧家二媳婦的身上。


    今天的晚宴是顧家的主場,顧庭宴他媽顧夫人像一隻花枝招展的花蝴蝶在賓客間打轉,承擔起跟各家夫人們社交的重任,而顧家這位二媳婦則是相對素雅的打扮,老實本分地跟她那個愛釣魚的老公站在無人留意的角落,主打一個陪襯作用。


    許多人都知道,顧家兩個兒子分工明確,管理家族集團的重任交給大兒子家,二兒子家則負責打理家務事,一家主外一家主內。所以老二家這兩口子成日裏一個沉迷於釣魚,一個沉迷於打牌打麻將,可以說是真正的富貴閑人。


    墨璃一邊耐心陪著顧爺爺聊天,一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這位顧家二夫人,因為心中疑慮過甚,她前段時間私下找人調查過這位二夫人,沒想到還真有了點發現。


    單看顧家二夫人那副樸實無奇的樣子,恐怕誰都想不到,這位中年婦女每天外出可不單單是打麻將消遣時間這麽簡單,她早就被有心之人帶入局,沉迷於各種賭博,而且早就背著全家欠下了巨額賭債。


    顧爺爺如果身死,最大的受益人自然就是老二家,一來她這個兒媳婦身上的擔子會輕鬆很多,不用再費心費力照料老人;二來老爺子身為國畫協會主席,個人資產頗豐,光是繼承那些遺產,就足以償清她在外邊欠下的那些賭債了。


    如果想要不動聲色害死顧爺爺,顧二夫人是最方便下手的人了,何況她還有動機。


    墨璃料想,一定是之後被債主催得著急了,這位二夫人才會鋌而走險,在顧老爺子的膳食上略動手腳,讓他盡快撒手人寰。


    隻不過這一世,她那點小算盤注定要泡湯了。


    ……


    顧爺爺拉著墨璃寒暄了許久,一旁的顧雪穗氣得幹瞪眼,她是真不知道,這個小賤人究竟是哪裏比得過她?讓她的親爺爺對她比對自己還要更親!


    顧夫人在一旁偷偷扯了她的胳膊一下,低聲提醒她:“穗穗,別忘了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懺悔書已經準備好了吧?先前的事我可以不跟你這小丫頭計較,現在所有賓客基本都已經到場了,待會你就好好當眾給璃璃道個歉,也好緩和一下咱們兩邊的關係,以後可別再跟她過不去了!”


    顧雪穗麵服心不服,但是嘴上還是習慣性地答應:“知道了伯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不就是給她道個歉嘛,多大點事啊……”


    ——想要她道歉?怕是在想屁吃!她昨天熬到半夜,寫了一篇快兩千字的稿子來痛罵墨璃,待會兒一定要讓她徹底下不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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