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訣瞧著他拉的老長的臉,知道自己的話又起了反作用,沉默了會兒,轉口說道:「我為你備下了些產業,等我走後,你便自由了,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飛弧這條命是主子撿迴來的,我早便下定了決心,要一輩子效忠主子,倘若主子走了,飛弧也不獨活。」


    「胡說什麽!」這迴換溫訣拉下臉來了。


    飛弧被他斥的僵了一下,然後微垂著腦袋悻悻地說說:「主子若走了,屬下在這世上無牽無掛,活著也無甚意思!」


    這話說來也是糊塗話,可溫訣聽了,這一次卻氣不起來。


    他從沒想過,這平日裏不聲不響的人,竟如此將自己放在心上。


    對於一個對自己忠心不渝的人,溫決是無法去責怪他什麽的。


    「你若不知去哪裏,便留在陛下身邊,替我好好照顧他吧,你好好活著,來日若遇到心悅的女子,成家育子,總有無盡的樂趣。」


    飛弧說:「陛下身邊前唿後擁,哪裏少我一個。」


    溫訣沉吟半晌,道:「飛弧,我的事情你大多知道,但也有些不知道的,有一件事情,你聽了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可他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飛弧聽他說的認真,麵色不由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飛弧聽著,主子盡說便是。」


    溫訣於是同他說了殷無咎懷孕的事。


    雖然他開口之前便做了鋪墊,可飛弧還是被驚呆了。


    他直愣愣的在那裏站了許久,抬起手用力的抹了把臉,語氣不穩道:「主子是說,陛下他……懷了身孕,是主子的孩子?」


    「嗯。」溫訣點了點頭,「此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於此事,他身邊也沒多少可用的人,你是我最信任的,倘若有你在他身邊照顧著,我也能走的放心些。」


    大概是跟著溫訣混的這些年,飛弧見慣了不可思議的事,是以竟然沒花多少時間便開始接受這個事實了。


    溫訣這也算託孤寄命,以飛弧對他的忠心,自然不會拒絕。


    他鄭重的應下來,看到溫訣仿佛鬆下一口氣的模樣,心裏一時百感交集,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又同飛弧說了一會兒話,溫訣覺得精神不濟,於是道:「我要睡一會兒,你別一直站著,尋個地方休息,或是找些想做的事情去吧。」


    「屬下沒什麽事,就在這裏陪這主子。」飛弧一動不動的說。


    溫訣淡淡的笑了笑,道:「我睡覺有什麽好陪的?」


    他雖然病成了這樣,瘦的皮包骨頭一般,可架不住眉眼出眾,這一笑起來,仍舊給人一種春暖花開般的好看感覺。


    飛弧瞧著溫決溫溫和和的模樣,突然想到他其實連而立之年都沒到。


    這樣年輕,卻已然走到了幾乎燈枯油盡的地步。


    飛弧又忍不住的難過了起來。


    溫訣察言觀色,猜到他又在為自己的身體而難過,頓了頓,故意揶揄道:「你這是什麽表情,莫不是要哭了?」


    飛弧一聽這話,麵上的表情就僵住了,然後沒等溫訣催第二迴 ,他逃也似的離開了。


    等調整好情緒,迴過味來,飛弧才知他是被自己主子逗弄了,可又不好再走迴去,於是尋了個溫訣看不見的角落遠遠坐了下來。


    午後的時間安靜而悠長,但什麽也不做的時候卻又流逝的飛快,不知不覺便過了一個多時辰。


    平地忽起了一陣大風,飛弧坐在廊下的柱子邊,不由打了個冷顫。


    他抬頭望了望天,天上烏雲密布,陽光早已不知藏到了哪一片雲朵之後,陰沉沉的,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


    飛弧忙起身往溫訣的方向走去,他想叫溫訣起來迴屋,話未開口,卻忽然卡在了喉頭。


    殷無咎轉過垂花門的瞬間,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


    ——溫訣靜靜地躺在那高大的樹下,被狂風卷下的粉色花瓣紛紛揚揚的落在他的發上臉上和身上,像是下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花雨,要用這花雨將他掩埋。


    他身邊一步的距離,飛弧恍若石像一般的僵立在那裏,天上黑壓壓的墜著大片的濃雲,沉重的仿佛下一秒便要傾覆而下。


    殷無咎的心,無可抑製的慌亂了起來。


    他吃力的邁起步子,一步一步朝著樹下的溫訣走去。


    「師父……」快要靠近的時候,殷無咎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麽喚了一聲。


    搖椅上的男人一隻手放在胸前,另一隻手垂落在地上,安靜的沒有半分聲息。


    殷無咎又喚了一聲,男人還是沒有反應。


    隨著時間的推移,少年心裏那個模糊的念頭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他想要靠過去確認,雙手雙腿卻都像灌了鉛般,沉重的半步也挪不動。


    還是飛弧率先從那種僵硬的狀態中掙紮了出來,他扭過頭,看著殷無咎:「陛下,主子他……走了。」


    他通紅著雙眼,嗓音艱澀,語聲顫抖的說,就像是在向殷無咎訴說著一種天大的委屈與難過。


    可是殷無咎的痛苦和委屈,又能像誰訴說呢?


    飛弧輕輕的一句話,恍若千鈞的重錘敲在他的腦皮層上,敲的他目眩頭暈,腦子裏隻剩下嗡嗡的轟鳴。


    殷無咎費了天大的力氣,才抬起了那仿佛焊進地裏的一隻腳,然而落下的時候,又像踩在了棉花上,膝關節一軟,身體就往前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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