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他的電話,總是沒人接。


    打他的兩個手下的電話,幹脆關機。


    這三個人,完全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那個刁悍婦人都軟成一灘泥了,癱在沙發上,滿臉都是絕望。她喃喃地說:“老王,兒子……兒子呢?我們的兒子到底是去哪了?怎麽會不見了呢?你說……你說……”


    她忽然又跳了起來,歇斯底裏地喊:“你說,他是不是被王爍那小子給抓了?啊?我們快去找王爍,讓他把我們的兒子還迴來!快啊!他要是不還,你就封了他的酒,把他的人都給抓起來!看他說不說……快!”


    王雷暴躁地吼了起來:“你叫我怎麽去抓人?我現在都因為那臭小子的事,被停職檢查了!媽蛋,李治國那混蛋倒是主持局裏的工作!”


    刁悍婆又倒在了沙發上,哀哀無力地說:“天啊,我們上輩子倒是造了什麽孽啊,這輩子……這輩子要這麽懲罰我們……”


    王雷倒是說了一番大實話:


    “上輩子?你們就是這輩子造的孽!誰叫你老是那麽**你兒子,讓他做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他糟蹋了多少女人,你就一點都不知道?不隻是糟蹋,簡直就是變太!”


    刁悍婆無力地反駁:“又不單單是我的錯,你還不是……也**著他!”


    說著,臉上露出了獰惡之色,狠狠地嚷:“都是王爍那混蛋,那天殺的小王八蛋!要不是他突然冒出來,我們的兒子……我們的兒子現在還活得好好的!”


    王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然就頹然長歎,然後說道:“這事兒,我還是去找高市長。我總覺得,這事兒不對啊!對付王爍那小子沒對付成,怎麽立刻就有省廳的人來查我們兒子了?我讓他趕緊逃,可能倒是中了計。省廳來查,跟王爍保準有關係。這事……”


    他忽然倒抽一口涼氣。


    畢竟幹了幾十年的老公安了,他立刻把這事提升到政治的高度去看了。於是,失聲道:“難道是為了對付我?不!這事兒有點兒環環相扣的感覺啊,是對付……高市長?”


    “那你趕緊去找高市長解決問題啊!”那刁悍婆歇斯底裏地吼。


    ……


    下午鄰近黃昏的時候,一棟倭式建築的木板走廊上,有六七個人席地而坐。


    他們圍坐著,中間是用不鏽鋼鋼架吊起來的紫砂茶壺,下邊的泥盆裏燃燒著鬆木,發出淡黃色的火焰,一種淡淡地鬆脂香讓人聞著挺舒服。網


    另外又有一股芬芳撲鼻的茶香,從紫砂茶壺裏冒了出來,滲人肺腑。漸漸地,讓人全身心地都得到了一種滋潤。


    雖然是圍坐著,但不難從所有人的神色中,看出他們是以麵對著外邊盤腿而坐的、一個神態悠閑卻又不怒自威的人為主。


    因為,他們對他都顯得恭敬。


    那個中年男人赫然就是江北市現在的市長、代書記:高海雙。


    江北市原市委書記兼人大主任因為身體原因,抱恙去省城休養之後,按照權力序列,市委書記和人大主任兩個職務都先由高海雙代替。


    現在的高海雙,無疑就是江北市第一人。甚至,放眼整個龍江省,像這種情況都很少見。一身兼市委書記、市長、人大主任三職,四套班子,他挑起了三套。其實,剩下一個政協主席,又何嚐不是惟高海雙之命是從。


    現在的高海雙,可謂是躊躇滿誌,隻等省委頒下任命狀。


    那樣的話,高海雙很可能就是江北市市委書記兼人大主任了,而市長呢,他有意讓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朱昌國來做。


    這個朱昌國,可是他在江北市的第一號幹將,如果他坐上了市長位置。那麽,就算還有一點別扭的勢力存在,都不足為患!


    而且,高海雙相當有信心把朱昌國給推上去。


    讓他最開心的是,省上的組織部長已經暗示過他了,最多一個星期,任命狀就會下來。


    現在跟高海雙坐在一起的,都是他的親信。


    政法委書記朱昌國、常委副市長李克濤、市組織部部長周家亮、市政協主席何劍鋒、市委秘書長許其亮、公安局局長王雷。


    這些人,除了一個政協主席稍微弱一點,可都是江北市的官場大腕啊。


    還有一個市委副書記,是跟原先的常務副市長霍偉業走得比較近的,當然不可能加入這個小圈子。甚至,高海雙還打算等自己上位後,把他給擼下來。


    “高書記,我覺得這事真的非常危險!我兒子塌進去了不要緊,甚至我有什麽事都不要緊!但是,不能影響……”


    王雷在那急吼吼地說著,但高海雙卻輕輕地舉起了一隻手。


    這隻手,顯然是示意他安靜下來。


    朱昌國也狠狠地瞪了王雷一眼,低聲喝道:“王局長,你多大歲數的人了,還這麽沉不住氣?高市長足智多謀,自然會有解決辦法!”


    官大一級壓死人,朱昌國作為政法委書記,那可是王雷的上司。他這一番話說出來,王雷雖然不服,但也硬生生地按捺了下去。


    其實,朱昌國心裏頭也憋著一團邪火,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王爍拿下,好好打壓。


    但是,這個人太特殊了。估摸著,老高都在猶豫著該怎麽做。


    至少在表麵上,高海雙依舊氣定神閑地,他用一塊毛巾裹住了茶壺的把柄,把它提了下來。一邊的許其亮趕緊伸手,低聲說:“高書記,我來。”


    像很多人一樣,這位市委秘書長已經進入角色了,認為自己該服務的對象就是高海雙。這都把他叫做高書記了。


    市委秘書長就是市委書記的大管家,他當然要把高海雙給服務好。


    高海雙微微搖頭,繼續拎著熱乎乎的茶壺,將黑褐色的茶水逐一倒在了已經燙好的茶盅裏。他淡淡地說:


    “這種黑茶茶磚,泡不出味兒,就要煮才行。這個煮字,好啊!煮酒論英雄,煮茶談天下,談的都是豪情。其亮啊,你是市書法家協會的會長,字寫得不錯,迴去給我寫個煮字,讓我掛在辦公室裏!”


    許其亮眉開眼笑:“能為領導寫字,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其他人對許其亮這充滿討好的口氣都有些看不起。這個市委秘書長。不就是靠會抱人大腿提起來的嘛。以前老書記在的時候,就抱老書記的大腿。現在,老書記禁不住高市長的架空,幹脆跑到省城去休養了,他就趕緊抱高市長的大腿了。


    黑茶倒了出來,芳香味更加濃厚。


    “來,為我們以後的齊心協力再創輝煌,以茶代酒,碰一下!”


    高海雙舉起了茶杯。


    以茶代酒?幸好沒說幹杯,要不大家的嘴巴都會被燒出泡來呢!大夥兒雖然覺得滑稽,但高書記的話不能不聽,趕緊舉杯。


    不過,這茶味兒確實不錯,輕啜一口,那芬芳的氣息就把五髒六腑都過了一遍一樣。頓時間,人都愜意了不少。


    喝了幾遍茶,高海雙才慢悠悠地開了口:“王局長啊,你兒子給你捅的簍子不小啊!他的罪證,省公安廳的廖廳長也發了一份給我。說老實話,真的是令人發指啊!”


    說著,一雙眼睛布滿了煞氣,直盯著王雷。


    頓時之間,王雷的臉都白了,戰戰兢兢地說:“高書記,是我……是我教子無方,讓他**成這樣子,我也很愧疚啊!”


    說著,那也是擺出了要錘頭擂胸的樣子,痛不欲生。


    那眼睛都紅了,接著說:“在這個關鍵時刻,我不怕我兒子影響了我,我就怕這事兒是衝著您來的。萬一真有什麽牛鬼蛇神擋了你的路,我真是百死莫辭啊!”


    這家夥演戲的功夫,也是很不一般的。


    高海雙喝了一口茶,微微沉吟之後問道:“你兒子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在省廳的人緝拿王天賜之時,王雷趕緊通知兒子跑路的事,他也不避諱地說出來了。反正,在座的都是自己人。


    聽了高海雙這麽問,王雷顯得很悲憤,咬著牙說:“有點兒消息,陪著我兒子的那兩個手下……找到了。但是,他們完全失去了當時的記憶,淨說糊塗話。說什麽有未來戰士舉著斧頭一樣的機關槍,從飛碟上走下來,接著人又不見了,飛碟撞了過來。接著,他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特麽,搞得我兒子好像被外星人抓走了……”


    在座的各位,也聽得一頭霧水。


    他們不知道的是,那兩個打手,被九月的保安抓住了,然後呢,王爍給他們來了幾針,損傷了他們的神經,讓他們記不得之前發生的事。


    至於為什麽會有未來戰士和飛碟,那是王爍也不可把控的。


    總允許出現一點偏差?


    在座的各位官場大腕麵麵相覷,又見王雷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王爍搞的鬼!要不然,為什麽這麽巧?我兒子跟他結仇,就遭到了省廳來人查,然後又這麽不見了……”


    “不管怎麽說,王局長,你兒子竟然逼一個女孩子去做人肉炸彈,要炸掉九月酒。這可就太過分了,那得死多少人啊!跟恐怖襲擊有什麽兩樣?”


    市政協主席何劍鋒冷冷地說,語氣間顯得氣憤。


    那不是因為他多有正義感,而是因為那晚,他兒子也在九月搖滾酒裏玩兒。這萬一真的是炸開了,沒準把他兒子也炸死了。


    王雷聽著,一陣尷尬。這事兒是省廳的人爆出來的,也是王雷認為王爍準在其中作梗的關鍵之一。要不然,省廳的人怎麽會這麽快就抓住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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