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薛天存被震得渾身一哆嗦,差點都摔倒在地了。他大失儀態地捂住耳朵,隻覺得頭昏腦漲,整個腦袋都嗡嗡響。


    接著,大喇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特麽的你就裝,你特麽的就是一個虛偽的禽獸,人麵獸心,披著羊皮的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叫走派出所是幹嘛啊?是不知道幹嘛,但肯定不安好心!你特麽的說,你想幹什麽?”


    接著,一揮手。


    後邊的幾百號人很有默契,異口同聲地吼了起來:“說!”


    那聲音,那氣勢,簡直就是排山倒海啊!


    “你你你……”


    薛天存被震得氣血翻湧,腦袋都有些不清醒了,他嘶啞著嗓音吼道:“你們太放肆了,簡直就是刁民!一幫混混,我要教訓你們!”


    盧春雪冷笑,幹脆將大喇叭對準了薛天存的耳朵,吼道:“教訓你馬個比!”


    薛天存都慘叫了,一屁股頓時坐在了地上。


    他也有五十多歲了,哪經得起這種折騰!他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保安!保安在哪裏,你們幹什麽吃的?啊?我要把你們都炒掉!”


    可是,那幾個保安都不敢衝過啦,因為,罷工者在混混們的帶領下,已經虎視眈眈地,對他們形成了包抄之勢。


    一邊的總經理黃金戎呢,滿嘴苦澀:“大家靜一靜好不好,還……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那個……盧班長,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大家好好談,你看……”


    這話還沒說完,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唿唿唿的聲音,好像很多車子開過來了。


    大家扭頭一看,看見足足有七八輛麵包車衝了過來,就在人群周圍停住。


    車門拉開,一個個穿著牛仔褲黑色背心的大漢跳了下來,圍了過來。他們手裏都操著家夥,什麽鐵棍、軍刺、軍工鏟、小斧頭……


    一臉兇神惡煞、殺氣騰騰。


    大略數一數,怕有六七十個人。他們一下車,也不喧嘩,也沒有急著趕人什麽的,就擺出了殺氣騰騰的陣勢,把場子給圍了起來。


    這種陣仗,登時讓大家慌了。


    這邊雖然有好幾百人,但都是手無寸鐵的老實工人啊,怎麽夠這些打手打?


    盧春雪一怔,心中也有點慌。


    這一看,就知道這些人完全就是來清場的。


    她頓時明白了,喊了起來:“大家看到了,原來姓薛的這個狗雜種叫走那些派出所,就是為了用這些打手來對付我們!太混賬了,不是人啊!”


    她的話很有煽動力量,頓時就有人大聲喊了起來:


    “薛天存不是人!“


    “薛天存特麽的就是一個狗雜種!”


    “狗畜生!王八蛋!”


    ……


    大家都憤怒滔天地喊,當然,這裏邊其實是有托的,就是盧春雪的那些手下。但是,大家的憤怒是真實的!


    這個薛天存,居然叫來這麽多爛仔!


    連黃金戎那些領導都一臉詫異,看來都是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這時,隻見薛天存精神了,一骨碌地爬起來,他的身板也高高挺起,他的臉上還露出非常兇殘的獰笑,大聲喝道:


    “想給我造反?想讓我走人?你說你們是不是想翻天了?我告訴你們,我是為了藍天公司好,就是你們這幫沒點分寸胡鬧的人不好好給我搞生產,專愛折騰這些!不好好搞生產的,就要清理出去,免得你做了老鼠屎,壞了整鍋粥!”


    他吞了一口唾沫,繼續說:“我鄭重警告各位,別受到了壞人挑唆,我知道大家裏頭還有想專心幹活的,想幹活的,十分鍾內給我進廠子裏去,不想幹的,就留下來試試!你們這樣是聚眾鬧事,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那是煞氣十足啊。果然,那幫人是他叫來的。


    而這時,盧春雪冷笑連連,已經打了電話,開始召集人手。


    她看得出來,那五六十條大漢都是從城裏來的流氓混混甚至是正牌打手。


    她現在人少,隻有二十幾個手下在這裏,其它都是不會打架的員工。


    所以,她用電話緊急求援,一口氣打了好幾個電話。


    而這時,黃金戎也看得有些慌了,薛天存叫來這麽多涉黑人員,他沒想到呢!


    他趕緊低聲對這個大牌手下說:“薛總監,你怎麽迴事?叫來這些人幹嘛?我們現在是以和為貴啊!你這……你這不是亂上加亂麽?能有作用麽?”


    說著,那語氣很幽怨。


    薛天存冷冷地說:“這幫人太囂張了,總經理,亂世用重典啊!現在就是我們藍天的亂世,你一味遷就,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非得好好治治不可!”


    說著,他看看手表,抬起頭來又淩厲地對著罷工者說:“還有五分鍾,你們考慮好了沒有?公司不會跟你們談條件,隻要你們埋頭苦幹,自然會有得益。要是這麽冥頑不靈,為了確保生產,我可要叫人驅散你們了。”


    黃金戎直皺眉頭,繼續勸:“薛總監,你這樣做不妥吧?別把事情給鬧大了。還是讓你叫來的這些人趕緊走吧,好不好?”


    這說著說著,都有點低聲下氣了,充分展示出了,他對這個手下的無力。


    薛天存嘿嘿一笑:“黃總,你可別慌。我在黑白兩道吃得挺開,鬧大了又怎麽樣?這幫人,不給他們點教訓,他們以後再作威作福那怎麽辦?放心吧,交給我!”


    低聲說完,薛天存一揚臉,厲聲喝道:“時間到了,你們還不走?”


    那五六十個兇神也逼了過去,人群起了騷動。


    這時,路上又是唿嘯連聲,幾十輛摩托車又唿嘯著開了過來,在周邊停下。


    那都是一些青年,看樣子也屬於很不好惹的那種,有的光著膀子、露著刺青,一個個手拿鐵棍甚至砍刀。


    這些人就是盧春雪叫過來的,不單單有她的手下,也有其它的一些團夥。


    平時,這鎮上的黑道團夥之間雖然難免會有一些爭地盤的鬥毆情況出現,但一旦來了外敵,又是能夠同仇敵愾的。


    這不,鎮上的混混和城裏來的打手,就這麽對峙上了。


    盧春雪已經在那喊了:“他大爺的!薛天存,你能叫人來,我就沒人馬啊?


    看看現場的局勢,幾百名示威員工站在最右邊,靠近廠區。


    薛天存叫來的那幫城裏的混混逼近了他們,等於是站中間。而盧春雪的援助人員呢,就站在左邊。這要打起來,員工們站的位置雖然不是要害,但也很容易受到波及。


    黃金戎歎了一口氣,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現在的局勢,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了。他隻能盡量保證無辜者的安全,就說:“薛總監,那麽還是趕緊讓員工們進廠子裏躲躲,免得真動起手來,我怕殃及池魚!”


    這完全就是商量的口氣。


    薛天存獰惡地笑了笑,抬起頭來高聲喊道:


    “大家聽到沒有?我們黃總悲天憫人,知道在場的大部分員工都無辜。這樣子,我們跟以盧春雪為首的流氓難免要理論一番,為了保證你們安全,可以先進廠子裏去躲避!但我有言在先,已經裁員的就不要攙和了,在職員工凡是進去,就當是答應不在鬧事!”


    他頓了頓,語氣顯得很威脅:“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黃金戎也趕緊說:“各位工友,大家要是能給我一點麵子,就聽我說說,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請你們進入廠區!避免遭到不必要的傷害,好嗎?”


    罷工者們看著兩幫黑道人物棍對棍、刀對刀,大眼瞪小眼的,那也是暗暗吃驚。


    聽了黃金戎的話,他們左右為難。


    薛天存獰笑著盯著盧春雪,那眼神,完全就是勝利者看鬥敗者了。


    可不,現在這局麵,那些罷工者八成都會害怕幫派械鬥的,這要是受了傷甚至死了人,無妄之災多難受啊!罷工本來就是為了爭取更好的待遇,要是把自己送進了醫院,那就得不償失失了。這麽想著,不少人低著頭,開始往廠區裏挪動腳步。


    盧春雪這麽一看,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這個薛天存果然厲害,把一大幫打手叫過來,竟然就逼得罷工的人不得不複工了。


    這事,難道要功敗垂成?


    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嗚嗚嗚地響了起來,大家愕然扭頭,就看見剛才那幾輛警車居然迴來了。這迴來了,也有兩個不一樣的地方。


    第一個就是,剛才沒鳴警笛的,現在居然鳴了警笛,這說明什麽?


    第二個就是,在那後邊還跟著一輛路虎!


    薛天存一看,這心裏頭就打了個咯噔,臉皮子就一抽一抽的了。他在心中暗罵,那個混蛋,不是跟他說好了別來趟這渾水,改天給他一個大紅包的麽?


    怎麽又來了?


    警車停下,原來的那幫警察都下了車,後邊的路虎也跟著停下。


    接著,讓薛天存和其他人詫異的事情就發生了。


    隻見剛才那個兩杠一星的警察一下車,就屁顛顛地趕緊走到路虎旁邊,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那還把一隻手擋在車門頂上,防止出來的人撞到頭呢。


    那個恭敬呀,大家都在想,是不是來了什麽大領導了?


    不過,領導自己開車?


    而出來的那個人,卻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


    頓時,好多好多人都吃驚了,怎麽說那也是一個副所長啊,都五十歲的人了,居然親自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開門,還細心嗬護著他出來?


    那個年輕人在怎麽著,身份也高不到那裏去吧?


    誰也沒法發現的是,隨著年輕人的出來,盧春雪原本黯淡的眼神就猛地發光了。甚至,裏邊還一蕩一蕩的,帶著某種媚光四射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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