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陰陰地說:“王先生,我在這裏經營了三十三年了。那個時候,別說你們,連大學城都還沒有!三十三年的基業啊,你等於是讓我拱手相讓!”


    說著,他的語氣都有些欷歔了,看向窗外,臉上挺滄桑的。


    他的那幫手下們也喊了起來:


    “刀哥,跟他們拚了,我們怕什麽!大學城又怎麽樣?弓長組又怎麽樣?死了也不能讓他們騎到我們頭上來!”


    “對,就拚個魚死網破!”


    “特麽!我們也不是好惹的!想吃了我們,小心把自己噎死!”


    ……


    “閉嘴!”


    砰!


    是割刀,忽然吼道,然後一拍桌子,厚實的鬆木桌都被拍出了幾條裂縫。這嚇得莊子亮和其他坐在同一張桌子的人都差點跳起來,而王爍呢,淡淡一笑,眉毛都沒跳一下,他隻輕輕一句:“割刀大哥果然好手力啊!”


    割刀見到王爍居然紋絲不動,也不由得臉皮一緊。


    他這一招,固然是為了讓手下們別再嘰裏呱啦,也意圖給王爍等人一個震懾。


    顯然,前一個目標達到了,後一個呢,不盡如人意。


    割刀看著周圍,冷冷地說:“現在,我還是這裏的老大。這裏,我說了算!誰要是在嚷個沒完,給我出去!”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但還是有很多人用殺氣騰騰的眼神盯著入侵者。


    “王先生,你要是這麽做,我這邊倒好交代啊,可是我這幾百號兄弟,你讓我怎麽處理?他們也要吃飯,都靠著這場子呢!”割刀森森然地說著。


    王爍臉上不動聲色,其實心裏也多少有了分寸的。


    之前就聽蘭燕那丫頭說了,割刀早已知道他想吞並賭場,蘭燕也說了她父親抱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心理。固然,當時是說交代老房子裏的秘密的,但聽口氣,其實也涉及了賭場這一塊。


    那麽就是說,割刀估摸著也會放手賭場這一塊,但當然不是心甘情願,可能也會開出什麽條件。開條件倒很正常,但放手賭場倒顯得有些不正常。


    就像割刀剛才說的那樣,三十三年的基業了,就算他不想招惹大學城和弓長組的力量,也甘心這樣子放手?


    這裏頭,好像總有一點鬼的樣子。


    王爍雖然疑慮,但抱著冷靜地看下去的心態,又朝莊子亮打了個眼色。


    莊子亮可起勁了,嘿嘿地說:“割刀,你大可放心,將賭場轉給我們做以後,我們肯定也缺人的了。你的這些手下,隻要乖乖地聽話,我大可以也接收過來,總之你給什麽樣的待遇,我就給什麽樣的待遇。這不皆大歡喜?至於你吧,如果發揮餘熱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一個賭場總監的名頭,保證高薪酬高福利高待遇,如何?”


    割刀聽著,差點都想一拳頭砸過去了。


    他忍住了,嘿嘿地拍了幾下巴掌:“王先生,子亮,兩位果然是高啊,連我的人都想拿過去,我這把老骨頭,你們也看得上,實在是榮幸啊!不過,我差不多也到了知天命的年齡了,老了,不想動了,隻想有塊地方,好好頤養天年。既然兩位想把賭場拿過去做,其實也正好迎合了我的心思,就聽聽我的條件吧。”


    割刀的想法和條件,是讓王爍和莊子亮都有些始料不及了。


    聽他那麽說,還真有點像早就不想幹賭場了的心思。


    割刀說,賭場可以轉給大學城去經營,但他想要保留自己的仙竹園。


    從此,仙竹園不再經營賭場,就以休閑住宿以及釣魚、爬山、燒烤等野趣為主,打造一個世外桃源般的風景區。當然了,既然有客人來了,他們自個兒要打打麻將什麽的,是私人的事,仙竹園就不幹涉,但也絕對不主動設賭。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就將來這裏賭博的人引到大學城去了。當然,仙竹園也會做好相應的引導措施,而莊子亮那邊呢,也做好廣告就是了。


    賭場嘛,在哪都一樣,隻要有賭客,就是賭場。


    另外,他還要求有一定的分紅,至於多少,王爍和莊子亮看著辦。畢竟,他放手的是一個年利潤超千萬的大業務!其後,遇到什麽事兒,他也可以出麵解決。還有就是人手問題,如果莊子亮有需要,他的手下們也可以給他打工。


    當然了,得保證薪酬待遇不低於這裏。


    割刀洋洋灑灑地說了這些,簡直就是事無巨細一無遺漏了,看來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的。所以,他這麽一說話,連王爍都有些驚詫了。


    他隱隱感到哪裏不妥,嗅到了危險和陰謀的氣味,但就是無法從這些話裏頭看出什麽來。能看出的,就是割刀對經營賭場已經有心無力了,他覺得太累人,早想轉出去,苦於遇不到合適的人。而王爍和莊子亮來了,恰好迎合他的心思。


    莊子亮嘿嘿冷笑:“割刀啊,我怎麽趕腳著,我們本來是來興師問罪的,倒變成好像是你來找我們談生意的了。你好像早知道了我們的意圖,有意思!有意思!”


    顯然,老莊也看出了一些不對勁。


    割刀語氣平淡:“好說。我畢竟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不是白混的。你們什麽意圖,我聽我兒子迴來一說,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話說得,王爍和莊子亮的臉上倒有些訕訕的了。


    接著,割刀又哈哈大笑:“這不是很好麽?賭場對我來說,雖然利潤豐厚,但我也賺夠了。這玩意兒,也是個燙手山芋,也該由更有能力的人接手過去了。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王先生,子亮,那就由你們接過這個大棒吧!”


    王爍輕叩桌麵,麵無表情地說:“割刀大哥,實不相瞞,我們的本意是將你的這片仙竹園拿下來的。這裏風光好,也挺隱秘,做賭場最合適了。我們將大學城的賭場全部遷到這裏,再在大學城裏那裏設置一個專車接送,再好不過了。”


    這也是王爍跟莊子亮商量後的產物。


    賭場設在大學城,雖然莊子亮不是第一個,在他之前,大學城裏頭早就有賭場了。但是,王爍也決定改變這個格局,把賭場挪出大學城。


    而仙竹園,自然就是最好的地方了,很現成。


    割刀一聽,頓時怒了。


    他的手下們,也又開始嘰裏呱啦起來,氣憤滿臉。


    割刀冷冷地說:“王先生,不要太過了。仙竹園可是我的一片心血,也是我最後的產業了。你這樣子做,真的是要釀成禍端的啊!”


    王爍忽然長身而起,哈哈大笑,他徑自走到窗外,看著外邊在月光籠罩下的美景,然後一字一頓地說:


    “割刀大哥,跟你談得來,我很高興!那麽,仙竹園我留給你,我會另外找地方再建一塊地兒。不過,我要鄭重告訴你的就是,你要說到做到,別在背後給我玩什麽花樣!不然,我王爍必定予以強硬十倍的反擊!到時……”


    說著,他忽然舉起巴掌,斜斜地朝竹子製的窗戶劃了過去。


    一道寒光閃過!


    嘩啦啦的一陣響,那扇窗戶居然就被劃得支離破碎,不管是窗框還是窗扇,都變成了一片片的竹塊,修理一下就可以做竹席了。


    這麽淩厲的一擊,自然不是王爍的巴掌能有那麽厲害,而是他在電光火石之間,使出了鐲劍。那是劍氣所造成的毀滅性打擊!


    同時間,王爍身上迸發出一種驚人的氣勢!那溫柔的月光微微地灑在他身上,都似乎牽引出了道道淩厲的殺氣,讓他猶如魔神一般,逼得人不敢直視。


    頓時,在座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王爍這一手,比割刀剛才把桌子拍出裂縫來,顯然還要強了不少。


    割刀眼中露出極為仇恨和惡毒的神情,又帶著隱隱的恐懼。很快,這種複雜神情一閃而逝,他哈哈大笑:“王先生,你放心。我割刀說到做到,隻要你把仙竹園的基業留給我,再適當地給我分紅,我可以安享晚年,又怎麽會玩花樣?你可別多慮啊!”


    “最好如此。”王爍淡淡地說。


    然後,他走迴座位,端起酒杯,渾然像是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一般地說:“來來來,大家喝酒!以後,我們就都等同於一家人了,大家好好地一起幹,一起發財!”


    酒足飯飽,大夥兒還在大廳裏喝五吆六,而外頭的小湖旁邊,兩道人影佇立著,就是割刀和王爍。兩人站著看起來像是比肩熱談,但看那臉色,卻都透著一絲詭異。


    “王先生,今天下午我女兒攔路邀鬥,實在是不像話。她自幼被我嬌生慣養的,加上天賦好,練成了一手算是還可以的飛刀,所以比較任性。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了。”割刀用這番話作為出來後的開場白。


    是王爍主動把割刀請出來的,說是有另外一些事要談。


    談的事,至少對於王爍來說,當然還要比賭場重要。


    而割刀,臉色微微一變,看來也是心中有數了。


    聽著割刀的話,王爍淡淡一笑,擺擺手說:“蘭燕的飛刀很不錯啊,我都傷在她手上了。不過,一點小傷,沒事!”


    也真算是一點小傷,就是肩膀上被擦破了一塊皮,肩膀下被飛刀刺出了一個小血口,還有被蘭燕的嘴巴在胸膛上差點兒咬下了一塊肉。


    “嗬,那一定是王先生存心相讓了。不然,憑你的武道修為,我女兒那真是班門弄斧!”說著,割刀眼中晃出王爍剛才一掌就劈碎窗戶的情景。那窗戶雖然是竹製的,但竹子都經過特殊泡製和烤製,堅韌得幾乎能夠捅裂岩石的。


    居然就被他一巴掌給劈碎了!


    王爍說:“蘭燕的飛刀確實厲害,再好好磨練幾年,怕都可以跟手槍子彈一較長短了。到時候,沒準我都不是她的對手。”說著,也不想在這個不怎麽有聊的話題上糾纏下去了,他就長驅直入了:“割刀大哥知道我請你出來,是為了什麽了吧?”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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