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事件結束的第二年,這已經是吾王加冕為王的第十一年。


    雖然蘭斯洛特事件的後續影響已經被戴維安盡力撫平,但損失仍舊是不可估量的。高文卿雖然恢複了行動能力,但因為傷在頭部。戴維安作為卡美洛領主根本不給他上前線的機會,至少還得再休息一年。


    但是對岸的那群家夥不會給不列顛過多休養的時間,當海麵上風平浪靜的那一刻,羅馬人,撒克遜人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再度襲來。


    沒有辦法,他們恐怕也想趁著現在圓桌最虛弱的這個機會重新將不列顛島嶼收入囊中吧。羅馬那邊的新任皇帝更是打出了要為盧修斯複仇的口號,打算再度侵犯不列顛。


    畢竟高文卿重傷,蘭斯洛特、阿格規文、加雷斯、加荷裏斯全部戰死。當前的圓桌竟不足往日的一半,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吧。


    戴維安本打算親自出擊,給予羅馬一記當頭猛擊,讓他們那群改不了愚蠢的混蛋知道現在的不列顛還沒衰弱,他們仍有餘力將羅馬擊碎。


    但是在他決定向大眾宣布之前,吾王在深夜來到了他的房間。


    “你留下吧,不列顛現在需要你,出征羅馬的事情,由我來。”阿爾托莉雅坐在他的麵前,她已決定這次將由她來親自出征。


    戴維安思索了一下,隨後才勉為其難的笑道:“那麽你就去吧,就當是去那邊散散心。反正我知道那邊的那些家夥也贏不了你,單打獨鬥的話,現在的羅馬沒有能威脅到你的人。”


    “戴維安,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阿爾托莉雅站起身,戴維安也起身準備送她離開這房間。


    但是下一刻阿爾托莉雅的行為超出了戴維安的想象,她推動了戴維安的身體將他推倒在床。戴維安對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舉動感到慌亂,而等到他看見吾王解開披風的時候,戴維安的心得到了來自吾王的救贖。


    雖然隻是至黎明前的短短五個小時,但戴維安的精神已獲得了極大的舒緩。他在吾王的胸懷之中痛哭,像個悲傷的孩子一般訴說心中的哀愁。無他,隻因在蘭斯洛特這巨大的錯誤之後,他們能繼續維持這不列顛的希望已然渺茫。


    “盡你的全力去做吧。戴維安。當我們做完我們能做的一切以後,無論那結局如何我們都可以坦然接受不是嗎?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我們不正可以說,當守的道我們已守住了,當行的路我們已行盡了。那之後,自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們留存。”


    當說完這最後的話語,在黎明時分阿爾托莉雅穿衣而去。


    那之後數日,宣布了要遠征羅馬的阿爾托莉雅帶上了充足的兵力出發,留下戴維安和莫德雷德主持朝政。完成了籌備物資的凱卿鬆了口氣,希望這次的事情能很快解決。


    戴維安微笑著送別吾王,吾王也笑著說自己會盡快結束那邊的戰鬥然後迴來。


    但誰能想到,這將是他們在這個時代的最後一麵呢?


    “讓我們來講點開心的事情吧,對你而言騎士道算什麽?阿爾托莉雅。”梅林和阿爾托莉雅如此閑聊著。


    他們已經來到了桑威奇,曾經他們就在這裏渡船遠征羅馬,一戰擊潰羅馬聯軍,斬殺皇帝盧修斯。而現在他們又為了同一個目的,再度來到了這裏。


    阿爾托莉雅沒有猶豫,她直接迴答:“我還在想你要說什麽呢。遵守道德、以身護民、保衛主君、不畏戰場、不為己欲、為守護國家和信念而揮劍,不正因如此嗎?正如我的摯友——戴維安·斯萊瑞克。”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確信,她相信自己說的是對的。就算是當前這種惡劣的情況,她也依舊能接受別人的建議並思考,時刻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和內心。


    梅林的內心略微有一點兒苦澀,或許當初應該把阿爾托莉雅帶在身邊親自教育的。


    艾克托和那數年的生活,讓阿爾托莉雅的基礎太過優秀了。


    “就算是騎士道也是有區別的,以禮還禮之人,認為懲奸除惡優於一切之人,守護領地並為其驕傲之人。我覺得這就是當事人的矜持、信念一類的東西。不,我雖然對那些東西沒有執著而產生不了實感,但還是能理解那些的。他也是那樣,對他來說活在和王妃的感情之中才是身為一名人類最重要的事情吧。”


    阿爾托莉雅聽了以後,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好啦好啦,老師。我並沒有您想的那麽消沉,雖然一切已經變成了現在這樣。但是我並不怨恨蘭斯洛特,倒不如說是我比較對不起他們兩個。因為我個人扭曲的存在方式,奪走了他們二人的幸福。”


    但哪怕她笑了,以梅林的視角看去,她的側臉依舊浮現出哀愁和慈愛。


    她至今依舊在哀悼那些因為蘭斯洛特事件永遠迴不來的人,加雷斯、加荷裏斯、阿格規文,還有蘭斯洛特。


    “我也不是因為我自己的怨恨才讓戴維安為這件事情畫上句號的。隻是因為蘭斯洛特確實犯下了太大的過錯。無論如何,奪走這麽多圓桌同胞的性命。這件事情必須給予他懲戒,我了解蘭斯洛特,雖然事發的時候他處於無盡的瘋狂而犯下了如此巨大的錯誤。但一旦他冷靜下來,恐怕這樣的罪孽會折磨他的內心吧。若是不以死來贖清罪孽,他會墮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阿爾托莉雅在這件事情之中唯一沒想到的隻是蘭斯洛特在那樣的情況下墮落為了瘋狂的野獸。若蘭斯洛特沒那麽瘋狂,在那刑場之中沒有犯下那等罪孽,恐怕最後事情還會留有許多餘地吧。


    “不過事已至此,這件事情已經蓋棺定論無需多言。當前還是要解決羅馬的事情,得好好的把我們的考量拿去教訓那群學不乖把撒克遜人趕出來的家夥。當然,要在槍上加上至今為止的份一起加倍奉還給他們。我們得毫不留情的把他們打飛,然後他們自然就會帶著合約來找我們談判並定下以後的和平了。”


    她露出了清爽的微笑,這個微笑並沒有讓梅林感到難受。在梅林不知道的情況下,阿爾托莉雅似乎已經打開了心結。不再糾結最終的結局,這一刻梅林將這個笑容永遠烙印在了心底。隻因他在這一刻,看見了這世上最美麗的東西。


    “你做的很對,但是這個國家的毀滅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即使再撐上百年,對這座島的曆史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了。不如說,它已經毀滅了。不列顛已經到此為止了……


    我要是這麽說的話,你會怎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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