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卿,那位湖上騎士,他會來嗎?”阿爾托莉雅慢慢的吃著戴維安的那份食物,她吃的很慢,顯然對每一口食物都很珍惜。


    戴維安點點頭:“會,他不是那種不遵守約定的人。既然你打出了名號,那麽按照我和本威克的約定,他就一定會來。隻不過他會帶多少物資來我就不清楚了。因為具體的數量我也拿捏不住,你知道的,這方麵的經驗我是一點兒沒有。拿得少瞧不起人家,拿得多又會被說貪婪。我不能讓這種情況發生。”


    戴維安就是想到了這些,當時才多少有些模棱兩可,沒把話說的太細致。他隻能寄希望於蘭斯洛特知道這邊是什麽情況,多帶些東西來了。


    “我聽說法蘭西的菜比不列顛好吃多了,是這樣嗎?”阿爾托莉雅突然這麽說,戴維安聽了她的話也詫異的看著她,隨後他也反應過來了。也是,阿爾托莉雅比自己都小。她可以讓自己很像個王,但她其實還很年輕,沒那麽老氣。


    所以他點點頭:“那是當然,我在康沃爾的時候也是吃過那邊的宮廷菜。結果到了法蘭西,一個對比,我覺得不列顛的菜根本做的不行啦。同樣的材料,人家做出來的和我們這邊做出來的,感覺根本不同啊。”


    阿爾托莉雅顯得有些不敢置信,她趕忙問:“差距有那麽大嗎?我覺得我現在吃的菜已經比過去好吃很多了啊。”


    戴維安聽到她的這幾句話,突然一陣心酸。她過去一天不過睡三個小時不到,甚至沒有一張床給她睡,她隻是在馬廄裏度過那簡單的幾個小時。因為她知道夢裏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事情要學。而等到她醒來以後,她又要為了日常的一係列事情忙碌。她甚至沒有離開過不列顛,若真要說,她的那十一年生活很是艱苦。


    “我到時候一定讓蘭斯洛特把法蘭西的廚師也請過來一批,就等我們攻陷倫蒂尼烏姆,等你心目中那座城市建造完成的時候。那個時候你就知道兩邊的差距了。”戴維安知道的,阿爾托莉雅的夢想——白堊之城,卡美洛。


    “那我真是期待呢,說話算數哦。”阿爾托莉雅也很高興,她能察覺到他們都在朝他們的夢想一步步靠近了。希望白堊之城建成的那一天,能盡早到來。


    而兩個人此時的交談是如此的親密無間,他們都很珍惜當下這輕鬆的閑聊。因為戴維安和阿爾托莉雅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未來,這樣的時間會越來越少吧。伴隨著他們的前進,他們要做的事情會越來越多。他們自己的時間也會越來越少,直到一切結束的那一天為止。


    但他們都不會後悔,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條路,那麽就要堅定的走到最後,他們兩個都是這麽相信的。


    於是在大家的慶祝結束以後,戴維安來到墓地,他的身邊隻跟著自己的好友溫琴裏布。


    他來到墓前將自己手中的酒緩緩倒在了地上,算是致敬那些死去的戰士。


    確實今天的戴維安心中有喜悅,但不是沒有悲傷。因為他帶來的人中,也有十幾人的陣亡,其中有幾人是在他討伐了布列塔尼的巨人以後,當地村鎮中感謝他的功勞而跟隨他的年輕人,也有些是在他剿滅了牛津的飛龍群以後對他效忠的士兵。然而如今,這些人都先他一步離去了。


    “戴維安,不必過分要求自己。建功立業的時候總是避免不了犧牲,你已經盡自己的全力去殺敵了。最快的擊潰敵人,不就是最好的保護自己戰友嗎?”溫琴裏布站在他的身邊,安慰著他。對於生死,他比戴維安看的淡一些,畢竟跟隨戴維安出來打仗,他們都有戰死的心理準備了。


    戴維安轉頭看向了他,溫琴裏布本來是南特斯王麾下的軍士,在自己擊潰加羅德令人困擾的吸血女妖芭萬希以後就直接辭了軍職過來追隨他。他雖然年輕,但卻有覺悟有見識,現在的溫琴裏布基本就相當於自己的副手了。


    “你說的很對,他們的犧牲我也能接受。但那不代表我能毫不在意,你們六百人和我相處了這一段時間。我真心的對待你們,而你們也真心的對待我。既然有了這份感情,那我就不可能輕描淡寫的將這些犧牲淡化。”此時的戴維安麵色如水,人到底是感情動物,他可以肆意的抹殺那些和自己毫無交集的敵人。但自己戰友的高貴犧牲,他無法忘懷。


    他不禁有些同情阿爾托莉雅,她今後也得為了保護她的人民,而殺死更多可能成為她人民的人吧。拯救所有人是做不到的,這是共識。但是為了那些已經被拯救的人,她必須要擔負起拯救不了所有人的遺憾繼續揮劍,繼續去試圖拯救更多的人。


    “今後恐怕也得帶領更多的人繼續去赴死,今後的每一天或許都會成為慷慨就義的好日子。一下子肩膀上的責任更重了,真是的……”戴維安很平靜的對溫琴裏布笑了笑,雖然此刻心情很沉重,但不應該哭喪著臉。連同這些已經戰死戰友的遺誌,他們要繼續戰鬥下去。


    溫琴裏布這時突然說:“曾經我也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會讓你這種騎士選擇誓死效忠。但如今見到亞瑟王以後,見到這卡裏恩城中人民的樣子,我相信你的選擇是正確的。他無疑是一位優秀的,可以給不列顛帶來光明未來的王者。能為這樣的王效命是我們的榮幸,這可比跟著那群騎士老爺白白丟掉性命要好得多。”


    “如果她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對她誓死效忠,我是相信她的理想和願望,在她自己做出選擇以後才堅定了追隨她的心。和民眾一起生活過十一年的她,可比那些在宮廷裏長大,一輩子沒接觸過底層人民的王要好得多。”戴維安笑著,這是阿爾托莉雅和其他那些王之間決定性的差別,這也更符合戴維安自己的認知,他更能接受一些。


    畢竟梅林再怎麽樣也隻是教了三年劍術和知識,沒能扭曲他從小到大學習出來的三觀呢。那些不把人當人的家夥怎麽能入他的眼,怎麽稱王。以前他可能還有的選,但現在他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沒得選。


    “迴去休息吧,今天就再忍耐一下,明天再安排合適的住處。想必接下來的工作會很忙碌吧,你也得擔起責任來,別偷懶啊。”戴維安帶著溫琴裏布離開了這裏,時間已經很晚了,他們明天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是!”


    以後會有時間來哀悼,來悲傷,但現在是戰鬥的時候,戴維安在此刻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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