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北方剛傳來消息,袁尚、袁譚在冀州爆發戰鬥,在青州的曹仁、曹洪,率領大軍趁袁尚、袁譚兩敗俱傷之時殺出,袁譚戰死,袁尚被俘虜,曹軍占據冀州!”


    新?左將軍府大廳內,徐庶對上首的劉備拱手,凝重的聲音響徹大廳,頓了頓,又道:


    “如今,曹操在繼占據青州之後,再占據了冀州,曹操手中已經握有兗州、豫州、徐州、青州、冀州五州之地,當是天下第一大諸侯了,主公,我們當早做打算了,當不能再拖了!!”


    “若我新野再無進一步的對策,給曹操留下修養生機之息,那麽,我們將麵對的恐怕便是曹操的數十萬大軍了,區區新野小城,縱然擁兵八萬,那也隻是螳臂擋車啊!”


    徐庶極度凝重的話音落下,讓大廳內寂靜無聲。


    上首的劉備,坐在劉備旁邊的劉封,關羽、趙雲等將,無不眉頭緊皺。


    “唉,這曹操當真好深的福源啊,本就有三州之地,如今,再占冀州、青州二州,盡有五州之地,天下誰還可與之爭鋒啊!”


    “隻是,如今北方曹操攜大勝之勢,根本不可與之為敵,而南方,文聘率領大軍屯兵新野和襄陽之間,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呀!”


    上首的劉備歎息一聲,卻是打破了平靜,說著,劉備目光看向徐庶,問道:


    “元直,北方有曹操是不好動了,那我們就隻能目光南移了,聽聞劉表病重、隨時待死,劉琦、劉琮在荊州世家的支持下,正在爭奪權力,可有此事?”


    聽到劉備的問話,徐庶立即拱手,迴道:


    “主公所言不錯,如今,襄陽城內,劉表的身體更加病弱了,聽說已經出不了房間了,恐時日不多了,而劉琦、劉琮兩兄弟在費家、蔡家等襄陽世家的幫助下,正在爭奪荊州之主的位置!”


    “那就好,那就好啊!”


    “劉表不死,荊州不亂,荊州不亂我們便沒有機會,隻要劉表死,荊州一亂,那便是我們機會到了!”


    劉備臉上似是閃過一抹振奮,仿佛是在等劉表死呢。


    隻是,劉備的話,瞬間讓本來便麵色凝重的徐庶眉頭緊皺,眼睛滿是不解的看著劉備。


    等!


    劉備這句話的意思,還是等!


    這已經不是劉備第一次表達“等待”這個意思了。


    究竟在等什麽?


    北方的曹操正大擴地盤,從來都沒停止過招兵、練兵。


    如今更是手握五州之地。


    相對,新野的地理位置與形勢,已經處於一個火燒屁股的尷尬處境了。


    現在,新野,最需要做的就是謀一條生路,哪怕西進,進攻漢中,都好過在新野一直待著吧?


    等?


    等什麽?


    真的要等劉表死了,荊州亂了?


    那,就算劉表真的死了,荊州內部要是不亂呢?


    還有,新野為何不主動出手?商量出一個計策,主動插手荊州內部事情,這也總比一直幹等著好吧?


    大廳內,徐庶深深的不解了,就連武將一側,趙雲眉頭都是輕皺、眼中也是不解,卻也感覺到一絲絲的不對勁之處。


    隻不過,劉備並沒有給徐庶思考的機會,目光就轉向坐在自己身邊,穩穩坐著的劉封,臉上露出一抹微笑,溫和道:


    “封兒,你母親、甘姨現在情況如何了?”


    聞言,劉封立即起身,對劉備拱手,臉上布滿沉重之色,無奈道:


    “父親,現在母親、甘姨的瘟疫是徹底被治好了,不過,母親可能因為霍亂,引起的病症,現在,情況正嚴重,飯吃不下,並且床都下不來了。”


    “那日,父親也去看了。”


    “現在封兒正搜尋各種古籍,藥理,想法治療!”


    劉封麵色沉重、凝重,似乎糜夫人情況並不容樂觀了。


    聞言,劉備麵色也不好了起來,歎息一聲,道:


    “唉,糜夫人從跟著父親後,便一直顛沛流離,吃盡了苦頭,都是父親的不對,封兒盡力去治吧。”


    “這半個月,什麽都不要管了,就多陪陪你母親吧!”


    劉備歎息的話音落下,劉封眼皮微微一跳。


    不過,立即拱手,道:


    “諾!封兒知道了,封兒一定會盡全力治好母親的!”


    大廳內,徐庶聽著劉備、劉封的對話。


    不僅看劉備的目光疑惑了起來,就連看劉封的目光都是不解、疑惑了起來。


    初始,劉封闖爆發了瘟疫的左將軍府,救出糜夫人、甘夫人,迴府閉門治療,此舉,大孝,天下人稱讚。


    他徐庶都感覺身為劉封老師,幸感榮焉。


    連續閉府數月,終於在上個月,車騎將軍府門開啟,糜夫人、甘夫人的瘟疫被治好了。


    隻是,緊接著,糜夫人又病重了,而劉封再次一股腦的撲在救治糜夫人身上,就連新野所處形勢也不管了,似乎一顆心都在救治糜夫人上。


    這就讓徐庶很不解。


    要知道新野現在的形勢不好啊,以劉封之前表現的才智不會意識不到吧?


    如此情況下,一顆心,還全部都在糜夫人身上?


    隻是,縱然徐庶很是不解、疑惑。


    卻又不好意思去問,去提醒劉封。


    畢竟,劉封是在救治糜夫人救母呀。


    “行了,都散了吧,封兒暫時就什麽也別管了,多陪陪你母親吧!”


    劉備揮了揮手,打發眾人離去,並再次提醒了一下劉封。


    “諾!”


    眾人散去,徐庶、趙雲等人麵色卻並不佳,相視一眼,均能看出彼此眼中無奈。


    或是因為兒子趙統的原因,趙雲和關羽、張飛的關係並不佳,見麵也隻是點點頭,在新野,也隻有徐庶和趙雲關係比較友好,因為,他們兩人同是劉封的老師。


    因此,徐庶的憂慮,趙雲也是明白。


    隻是,今日,似乎又是一場無意義的議事。


    實質性的問題根本沒有得到解決。


    北方曹操威脅一天天在增強!


    新野八萬大軍人吃馬嚼,每天都是一個驚天數字!


    等?


    出了左將軍府邸,趙雲、徐庶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在他們前麵行走的糜竺,竟然腳步輕盈,臉上還帶著笑意???


    糜夫人病重,都可能要死了!


    糜竺竟然還笑?


    “軍師……這?!”


    趙雲整個人都是一怔,不解的看向徐庶。


    趙雲不解,徐庶看著前方腳步輕盈、麵帶微笑的糜竺,麵色卻瞬間驚疑起來,道:


    “不對,糜竺不對勁,主公也不對勁,封兒也不對勁!”


    “嗯?軍師這是何意?”趙雲一愣,不明白徐庶發現了什麽,疑惑道。


    “子龍隨我來!”


    麵對趙雲的疑惑,徐庶卻是麵色驚疑的揮了揮手,帶著趙雲遠遠的吊在糜竺身後。


    最終,跟著糜竺一起進了糜府。


    “元直、子龍同來,當真是讓糜府蓬蓽生輝呀!”


    糜府大廳內,糜竺跪坐在主位,滿臉微笑對趙雲、徐庶笑道。


    隻是,麵對糜竺滿臉帶笑,徐庶麵色卻是一板,沉聲道:


    “子仲兄,故意引庶和子龍來糜家,怕是有事吧?說吧,引庶、子龍何意!”


    “嗯?糜竺故意引他們來的?”一旁的趙雲,聽到徐庶的話,整個人都是一愣。


    “哈哈,軍師不愧是軍師呀,這都瞞不過軍師!”


    麵對徐庶的質問,糜竺並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哈哈笑道,糜竺的笑聲無疑承認了。


    隻是,這卻更讓徐庶麵色凝重了,道:


    “這月來,庶便一直感覺隱隱不對,不過,究竟哪裏不對,庶一直說不上來,糜兄應該知道吧,請糜兄賜教!”


    聽到徐庶凝重的話,糜竺臉上的微笑也緩緩消失了,整個人嚴肅起來,對著一旁侍候的管家擺了擺手,示意下去,很快,整個大廳便隻剩下徐庶、糜竺、趙雲三人。


    上首位置,麵色鄭重的糜竺突然歎息了一口氣,道:


    “不錯,今日確實是竺引元直、子龍來糜府的!”


    “不滿元直、子龍,新野有變了!”


    “嗯?新野有變了?”聽到糜竺的話,徐庶、趙雲均是一怔,滿眼迷茫。


    不過,不待徐庶、趙雲說話,糜竺歎息的聲音繼續響起。


    “新野確實有變了,費夫人懷有身孕,如今已經懷孕九個多月,恐怕要不了半月,費夫人便會生產了!”


    “而,劉備,迫害我妹妹,欲架空封兒,恐怕隻待費夫人生育出的是兒子,便會軟禁、甚至殺死封兒!”


    “什麽?”糜竺的歎息聲不大,但是卻恍若晴空霹靂般在徐庶、趙雲耳邊炸響,讓徐庶、趙雲猛地驚起,驚唿:


    “費夫人懷孕了?不到半個月便生產了?”


    “主公會軟禁、甚至殺死封兒?”


    “這怎麽可能?”


    驚唿、難以置信的聲音響徹,


    趙雲、徐庶瞪大了眼睛,瞪著糜竺。


    “唉,這有何不可能?”


    “子龍、元直可記得數月前,在鄴城時,簡雍突然趕到,然後關羽、張飛便積極要去收攏俘虜?”


    “子龍,元直又可記得,在宛城北部,當日,封兒麾下大軍和關羽、張飛收攏的五萬大軍合兵一處時,關羽、張飛找封兒要糧?”


    “子龍,元直又可知道,迴到新野之後,封兒繳獲的糧食,均已入了劉備之手,而竺休息完兩天之後,手中的權力便被簡雍接手大半了!”


    “當日,左將軍府爆發瘟疫,劉備卻早一步逃離,瘟疫不在新野城中爆發,卻單單在左將軍府爆發,子龍,元直,又可感覺有蹊蹺之處呢?”


    “若是子龍、元直還不信,可自去前往新野城中的費府一趟,便會發現,費府被封鎖了,而費夫人費媚兒便在其中,大大的肚子,一看便知!”


    麵對趙雲、徐庶驚唿、難以置信,糜竺激昂、反問聲接連響起,瞬間讓趙雲、徐庶麵色大變。


    “這…這……這是真的?費夫人真的懷孕了?主公要殺封兒?”


    趙雲、徐庶都不是笨人,盡管一時難以置信劉備要殺劉封,但是,被糜竺點醒,一係列的事情串聯在一起,卻是瞬間發現了蹊蹺,之前根本疑惑的地方,瞬間都解釋通了。


    隻是,解釋通了,徐庶麵前一黑,麵色蒼白起來,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搖晃,被趙雲一把扶住,喃喃道:


    “費媚兒還有不到半月要生產?那、那,今日主公說的,這半個月讓封兒什麽都不要管,去陪糜夫人?”


    “嗬嗬,這不是正好嗎?我妹妹病重,正好栓住了封兒,什麽都不讓封兒管,靜待費夫人生產,到時候,費夫人真生的是兒子,恐怕還在為我妹妹治病的封兒便會迎接刀斧加身,或者一杯毒酒!”


    麵對麵色煞白、天旋地轉,搖搖欲墜的徐庶,糜竺卻毫不猶豫冷哼。


    “噗~”


    隨著糜竺毫不客氣的冷諷聲落下,直接擊垮徐庶內心的僥幸,徐庶胸膛一股逆血上湧,一口鮮血噴出。


    “軍師,你沒事吧?”盡管趙雲也是震驚的無以複加,麵色難看至極,但是看著徐庶直接吐血,連忙問道。


    糜竺看著吐血的徐庶,臉上亦是浮現一抹不忍,不過,很快這抹不忍便被糜竺壓了下去。


    徐庶抬起頭,一張臉上毫無血色,卻是悲涼至極,看向糜竺,道:


    “那封兒呢?封兒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看著徐庶悲涼的樣子,糜竺也是不忍了,歎息道:


    “封兒智比天高,在鄴城便已猜到了,不過,封兒什麽都沒做,很是配合劉備,不論關羽、張飛要兵,要糧,還是費夫人孕期,新野需要平靜,安穩,封兒都配合,自封府門數月,甚至這半月內那費夫人要生產,封兒都配合的讓我妹妹重病以安劉備之心!”


    “這…配合自封府門數月…”


    “配合讓糜夫人重病……”


    糜家大廳內,徐庶、趙雲聽著糜竺的話,張了張嘴巴,徹底說不出來了,兩人隻感覺荒唐無比。


    劉備要害劉封,一步步針對、架空劉封!


    劉封卻一步步配合劉備!


    良久,內心雜亂的徐庶,滿臉複雜的歎息道:


    “唉,費媚兒懷孕,隱藏起來,卻暗中架空封兒,引霍亂要殺糜夫人,不信糜家,這…這…還是庶眼中那個仁義無雙的劉備嗎?”


    徐庶失望的聲音響徹,一旁的趙雲亦是拳頭緊攥,麵色陰沉至極。


    麵對徐庶失望的歎息,糜竺卻沒接話。


    失望嗎?


    自然,不說徐庶、趙雲失望,他糜竺知道事情時,那不僅僅是失望了,那還有心涼,淒涼。


    深吸一口氣,滿臉慘白的徐庶振起精神,看向糜竺,道:


    “子仲今日說的,可是封兒的意思?是封兒讓子仲告訴庶和子龍的?”


    麵對徐庶的凝視,糜竺搖了搖頭,道:


    “不,今日,竺引元直和子龍進府,封兒不知道。”


    “並且,封兒根本沒有打算告訴元直、子龍,以免讓元直和子龍為難的意思,這一點,竺可以保證!”


    說著,糜竺臉上浮現一抹仇恨,道:


    “不過,那費夫人要生育了,竺卻是想讓元直、子龍一起看看那劉備接下來要做什麽!”


    聽到糜竺充斥仇恨的話,徐庶、趙雲身體齊齊一震,臉上卻是更加複雜了。


    糜家待劉備不薄啊,可是,劉備卻引霍亂欲毒殺糜夫人,還剝削糜竺的權力,如何讓糜竺不恨劉備。


    “唉!”


    徐庶歎息一聲,說不出任何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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