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喊了虞月一起出去,叮囑著,“我給你留的藥迴房記得吃,你剛才輸了一些血,今晚好好休息。”


    “慕顏,你就別擔心我了。”


    虞月微笑,示意她放心,“我的體質很好,那點血根本就不算什麽,等到後麵手術完再大補。”


    慕顏神色微斂起,頷首,“好。”


    三人在走廊上分別。


    此刻已經是深夜一點,慕顏躺在床上,卻是怎麽也睡不著了。


    “顏顏,你這個狀態可不行。”


    楚靳城在旁邊輕聲說著:“肚子裏有兩個小家夥折騰你,明天還要給許教授做檢查,不好好休息哪裏有精力。”


    “楚妖孽,我有點擔心。”慕顏靠在他的懷裏,沉沉的歎了一口氣,“以後像這樣的突發情況還會發生。”


    就連許明澈那樣醫術厲害的人,都沒辦法預料到自己什麽時候會突然倒下。


    這樣的情況很糟。


    楚靳城看著她,“所以,你沒自信了?”


    “當然不是。”


    慕顏眉頭皺的很緊,“沒繼續化療,采用抑製延緩的法子給他續命,他要受的罪比普通病人多好幾倍。”


    “哦,原來是心疼他了。”


    楚靳城的語氣突然變得酸了幾分,分散了慕顏心中的一些沉重與壓力,她低聲迴著:


    “我知道,凡事都要循序漸進,急不得。”


    -


    醫療室的病房內。


    落笙剛給許明澈換了一瓶輸液藥水,見閻朔坐在旁邊血眸定定地盯著床上的人,他說著:“閻先生,你不困嗎?”


    “老子最高戰績十天十夜沒合過眼。”


    閻朔雙手抱著鐵臂沉聲迴著。


    落笙微笑,隻當他是在開玩笑,“那你在這邊繼續守著,我出去小憩一下,有情況就立即喊醒我。”


    “去吧。”


    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閻朔的背脊悍厲挺拔,能清晰的聽見床上的人那淺淺均勻的唿吸聲,不似往日那般沉穩。


    他雙手抱臂,就這樣低著頭盯著男人那張蒼白無血色的臉龐。


    即使睡著了也安靜如謫仙。


    閻朔就這樣靜坐著,絲毫未動。


    中途盯著輸液瓶裏的藥水空了,然後出門喊落笙換藥,如此循環。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逐漸亮起,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是許明澈的手機。


    閻朔起身直接劃了掛斷。


    但很快,對方又打了過來。


    閻朔沒了耐心,拿起手機正要罵人,但瞥見備注那一欄‘父親’兩個字時,聲音還是盡量壓低了一些。


    “許教授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乍一聽是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電話那頭的許父愣了一下,然後詢問著:“你是……?”


    “他朋友。”


    閻朔刻意將朋友二字咬音偏重,語氣中頗有一股炫耀的架勢。


    看,他現在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許父應了一聲,問道:“明澈是在做實驗嗎?”


    記憶裏,許明澈隻有在工作的時候才會人不在。


    “沒有。”


    閻朔看了眼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人,想起他們對許家那邊病情的隱瞞,迴著:“他在睡覺。”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閻朔等了大概十幾秒,見對方沒再說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在了桌上,說道:“瞧瞧,老子幫了你這麽大一個忙。”


    要是沒他,這人一直沒接電話肯定穿幫。


    “不過,看在你病倒有我一半的原因份上,就不需要你感謝了,睜眼就行。”


    慕顏跟楚靳城從外麵推門走進來,剛好聽見了閻朔的這句自言自語。


    楚靳城:“一個人坐傻了?”


    閻朔:“那倒沒有,就是無聊憋得慌。”想找個人說會話。


    慕顏給許明澈把了下脈,然後又聽了下心率,確定沒什麽異常後才微微放了心。


    “等藥效過,應該等會就能醒過來了。”


    “那我等他醒了就迴去睡覺。”閻朔對做這幾個朋友還是有原則的,沒親眼看見他放心不下。


    慕顏隨他,不過看著他血眸中深藏的擔憂,她淡挑眉梢,“這還是你頭一次守著一個病人吧?”


    “那可不,許教授算是太走運了。”就連他死去的爹都沒這待遇。


    墳頭他都沒有去過一次。


    楚靳城讓落笙先迴去休息,並且讓傭人送了一些早餐過來,問著慕顏,“等許教授醒了,他可以吃些什麽東西?”


    慕顏:“簡單的白粥,不要太稠。”


    “好。”


    楚靳城吩咐傭人去準備。


    兩人在病房裏待了一會,還沒離開就看見洛嶼走了過來,他神態有些嚴肅,“姐,明澈哥的父親來了,人就在客廳。”


    聞言,慕顏眉頭微皺了起來,“他應該是發現什麽了。”


    不然,許叔叔不會來這裏。


    楚靳城冷眸掃向邊上的閻朔,問,“你透露的?”


    “老子連他爸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閻朔當即反駁,但隨後忽然想到了什麽,說道:“他爸之前給許教授打了個電話,我接的,難道短短三句話對方就起疑了?”


    “那就是了。”


    楚靳城並不意外,許家人從來都不缺腦子。


    “你在這好好守著許教授。”


    說完,楚靳城帶著慕顏走了出去,路上問,“顏顏,想好怎麽迴話了嗎?”


    “想好了。”


    -


    客廳裏,氣氛很靜。


    “絕症?”


    許父的坐姿端正威嚴,但聽到那兩個字後身體仍是忍不住的顫抖了一下。


    即使心裏早就有了猜測,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


    慕顏將許明澈的病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沒有隱瞞,“明澈哥不想讓您和許爺爺知道,就是不想你們擔心。”


    但現在他的情況很不穩定,時間長了許家的人早晚會察覺。


    許父沉默了許久。


    半晌後,他抬起頭眼眸看向慕顏,語氣有些沉,“明澈他的身體還能撐多久?”


    慕顏:“我會努力讓他撐到手術那天。”


    隻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許父卻是從裏麵看出了她的付出和堅持。


    他伸手拍了拍慕顏的肩膀,心裏五味雜陳,十分沉重,“丫頭,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她懷著身孕還要為了明澈的事情這般操勞。


    慕顏搖頭,一心隻想治好許明澈,“他應該快醒了,您要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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