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等方東明出聲阻止,徐達義已經開口迴答道:“三兩銀子一副,吃了三副。”


    徐達義倒是覺得這個藥價和今天方大夫帶過來的已經便宜不少了。


    蘇若錦聞言臉上笑容更大了,隻是這個笑容讓站在她身邊的徐達義都覺得帶著一絲涼意。


    煙羅熟悉蘇若錦,自然知道自家小姐這是生氣了。


    “方大夫,說你是獅子大開口,真是抬舉你了,你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這副藥材最多兩百文錢,哪用得到三兩銀子一副!”蘇若錦直接說道。


    方東明眼裏閃過一絲心虛,他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真的懂醫術。


    一個懂醫的大夫,自然就能根據藥方推斷出藥價。


    他掩下眼中的心虛,怒道:“你懂什麽!藥方確實價不高,可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開出這樣對症的藥方!”


    方東明說得也沒錯,有些大夫看診費高,倒也不是他開出的藥方有多貴,而是貴在診費。


    一個看不出病因的大夫,藥費再便宜又有何用,他能開得出方子嗎?


    “徐公子,你還有其他大夫開的方子嗎?”蘇若錦記得店小二說過這個徐公子是找過不同的大夫。


    “哦哦,有有。”徐達義又拿出幾張方子遞給蘇若錦。


    蘇若錦一一看過,“徐公子,這些藥方收費幾何?”


    “有兩百文的,有三百文的 也有五百文的。”徐達義老實迴道。


    不知為何,之前他還對這個小姑娘能不能看好叔父抱有懷疑,現在眼前這個小姑娘眼中露出的自信,讓他漸漸開始相信她了。


    之前徐達義因蘇若錦那句“中毒了”,想著這麽多大夫都沒能治好叔父,不如死馬當活馬醫,才去求到蘇若錦身上。


    後來方大夫來了,他又不由自主選擇相信了這位渝林城裏有名的大夫,人家還掛念著他叔父的病,親自上門送藥,徐達義還是願意念這份恩情的。


    直到方大夫說出藥價,還有蘇若錦提出的質疑,才讓徐達義心中升起了疑慮。


    蘇若錦聽到徐達義說的藥價,對照這些藥材,倒也都在公平範圍內。


    同樣的病,千人千方,很少會有兩個大夫對同一個病症開出一模一樣藥方的,但也有一定的對照價值。


    蘇若錦抽出其中兩張藥方擺在方東明麵前,“方大夫,這兩個藥方與你所開藥方有異曲同工之處,甚至有兩味藥材比你開的藥方裏的藥材要貴一些,人家隻要五百文。”


    方東明梗著脖子,“他們醫術哪有我的好!”


    醫術不同,價格自也不同,天經地義。


    蘇若錦不理方東明的辯解,繼續說道:“還有你今天這藥方,且不說你這一幅藥裏能用上幾片百年人參,就算用到落星苓,在京城它的售價也不過一兩銀子一株,運到渝林售價不會超過二兩。


    這樣的藥方,你居然敢賣一百兩銀子,方大夫,趁病人之危,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蘇若錦最是厭惡這種吸病人血、貪得無厭的大夫。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間總免不了有人為了錢財,不顧他人死活,人性是也。


    “你說你醫術好?”蘇若錦笑了,“方大夫,若你醫術好,為何你看不出這人身體遲遲不好,根本就不是什麽肺部受傷,而是中毒了!就這樣,你還敢稱自己醫術好?”


    “就是,一把年紀,真不要臉!”煙羅也氣得直接罵道,毫不留情。


    徐達義之前聽蘇若錦說過自己叔父中毒,這已經是第二次聽到,也沒最初那樣震撼了,反而是方東明一愣。


    中毒?


    他怎麽沒診出中毒的跡象,該不會是這個小丫頭片子誆自己的吧。


    還有她們居然敢罵他!


    方東明這一次不僅僅是胡子在抖了,身子也抖了起來,他行醫至今,從來都是被病人客客氣氣對待,哪受過這種氣。


    “你,你們,膽敢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氣死我了,徐公子,你還不趕快把她們趕出去,別耽誤了你叔父的治療!”


    煙羅可不慣著方東明,直接迴懟道:“自己醫術不行,還拿性別來說事,還看不起女人了?咋滴,方大夫你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沒有你娘,憑空還能有你了?我要是你娘,憑你這話,都得抽你一頓,讓你看不起女人!”


    “你你你......”方東明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胸口發悶,轉頭看向徐達義,“徐公子,你再不把這胡說八道之人趕出去,你給再多錢,老夫都不替你叔父診治了!”


    徐達義已經有些懵了,這兩個女子真虎啊,敢這樣懟方大夫。


    但如此一來......他好像更願意相信這兩個小姑娘了。


    徐達義沒理方東明所說,而是問道:“這位姑娘,如何證明我叔父中毒了?”


    方東明一聽怒極反笑,“好好好,徐公子,你居然聽信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片子的話,什麽中毒,根本就是胡扯,你若真聽她們的,你叔父活不過今天!”


    蘇若錦看向煙羅,“煙羅,你去。”


    “是,小姐。”煙羅走到床旁,拿出針包,直接展開。


    “曲池穴、委中穴......”隨著蘇若錦一一說出穴位,煙羅也毫不猶豫直接下針。


    “收針!”


    煙羅依次拔下所有的銀針。


    在煙羅下第一針時,徐達義心都提了起來,想開口阻止又忍了下來。


    可隨著煙羅手裏的針越下越快,徐達義也瞪大了眼睛。


    他不傻,已經看出來煙羅不過是旁邊這個小姑娘的丫鬟。


    一個小丫鬟施針的手法和速度已經超過了他見過的所有大夫,那旁邊這位小姐要得多厲害。


    方東明也看出來了,這個施針的小姑娘是有真本事在身的,心裏開始有些發虛。


    這邊,煙羅銀針剛拔下,床上的徐金淩猛地睜開了眼睛,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黑血。


    徐達義急了,上前扶住徐金淩,聲音哽咽,“叔父,叔父,你怎麽了?”


    方東明一看,很是得意,“徐公子,看吧,你不聽我的,你叔父現在都發展到吐黑血了。”


    憤怒容易讓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就如同現在的方東明。


    蘇若錦像看白癡一樣掃了他一眼,對徐達義說:“徐公子,你叔父這是把體內的毒血吐出來,一會人就醒了。”


    像是為了應驗蘇若錦的話,徐金淩吐完黑血,整個人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著徐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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