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謝鈞辭摩挲著腰間的玉佩,思忖片刻,旋即錚聲道:「沒用共同點,就是最大的特點。」


    「皇兄,你這幾日,派人盯著些趙家吧。」


    「是。」


    *


    元宜又一次把阿麗從書房裏送了出去,而後她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伸手接過宮女遞過來的一封信件。


    是蘇子和寫來的。


    這些日子元宜不再方便出宮看望外祖父與夥伴,蘇子和就常常送來信件,告訴元宜現在宮外麵的情況。


    不過這情況……自然不是太好。


    信上寫道,外祖父的身體和以往一樣硬朗,每日喝酒吃肉,閑來之時還會在府裏舞舞劍鍛鍊身體,所以讓她不用擔心。


    不過京城實在是有些混亂。


    京城的戒備更嚴了,不少散發謠言的人都被斬首示眾,以儆效尤。可奇怪的是,每當謠言平息一陣之後,又會詭異地死灰復燃。


    因此這謠言,倒是有越熄越旺的架勢。同時此次製止手段過於鐵血無情,也引來不少百姓的抱怨。


    不過這抱怨有幾分是自發形成,有幾分是與人刻意煽動,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目前京城的情況,說不上很好。


    可除了外祖父的身體,元宜似乎並不是很關心宮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收到蘇子和送來的信件,麵無表情地看完,而後慢悠悠地把紙折好,放到蠟燭邊上燒掉。


    朝廷發生的事她自是也有耳聞。


    不過聽到的隻是老臣大肆議論的事情,兵營的事,卻是並未聽聞。


    由於這次謠言之亂愈演愈烈,眾朝臣那裏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以太傅為首的老臣之派合力上奏命皇帝處理她;更糟的是,那現在在朝中如魚得水的趙尚書也聯合了一眾黨羽加入討伐戰隊,時不 時就來煽風點火。


    丞相蔣昭及謝鈞辭的親黨雖是百般反駁,但仍無法完全招架扣上來的那頂「不知廉恥」、「違背綱常」的大帽子。


    兩派你一言我一語,根本沒辦法把這件事爭論明白。


    高閣難待,家國混亂,朝臣緊逼以正其紀。謝鈞辭,現在處境很艱難。


    很難很難。


    隻要他不處理和元宜的關係,這件事似乎就永遠不會結束。


    但元宜對於這些,已然不似前幾日那樣緊張擔憂,還主動避嫌。


    她現在雖是每天都很忙,但還是會抽空去給謝鈞辭送送東西,或者與他說說話。兩個人雖然相處的時間與原來少了許多,但待在一起的時候依舊是都在笑著,旁若無人地溫存。


    不過這種為溫存總像是罩上了一層紗,看不見未來的樣子。


    元宜在宮中散步的時候,聽到宮裏的議論聲變小又變大的時候,也是神色如常,連睫毛都未顫動一下。


    葉嫻在一邊朝那些亂嚼舌根的宮女們大喊大叫唾沫亂飛,元宜則是在一邊好笑地看著,仿佛一個承修無為道的入定老僧。


    葉嫻趕跑一堆哭哭啼啼的小宮女,甩著袖子迴來,恨鐵不成鋼地問元宜:「元宜,她們這樣說你,你不生氣嗎!還在這裏笑,你是心大還是真傻啊?」


    元宜挽住葉嫻的胳膊,掏出帕子給她擦汗:「哎呀好姐姐,別氣了。氣大傷身,隨她們說嘛,就當做沒聽見。」


    葉嫻無奈翻了個白眼,見沒法再勸,也不再多言。兩個人拉拉扯扯走遠,繼續把沒散完的步散完。


    元宜與世隔絕一樣待著,誰也不知道她在書房裏做些什麽,更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有些好奇的小宮女想要聽些八卦,就推了個與阿麗關係好的宮女過去,想要從她嘴裏問些什麽。


    可自然是什麽也沒問出來。


    阿麗反常地支支吾吾胡亂搪塞,同時還肉眼可見憔悴了不少。那宮女碰了一鼻子灰,神色懨懨地走了。


    待人走後,阿麗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圈,而後小心翼翼掀起衣袖。


    血鳳的顏色早已不是當初的淡紅色,而變成極濃鬱的鮮紅。鳳凰的尾羽部分,還透著淡淡的金光。


    她輕輕捏了捏小臂,隻覺比原來重無數倍的刺痛席捲全身。她狠狠咬住嘴唇,抑製住唇齒間溢出的嗚咽。


    秋季的天空大多幹淨得沒有一片雲,阿麗仰頭望天,待那股疼痛緩緩褪去,卻是輕輕笑了。


    她有救了。


    元宜神秘地在後宮待著,謝鈞辭在朝中平息紛亂。一轉眼,便已是深秋了。


    霜降那天清晨,元宜起了個大早。那件事情已經快要忙完了,她伸了個懶腰,便沒有去書房,而是在院子裏踩脆脆的枯葉玩。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有一種奇怪的爽意。


    元宜在一堆枯葉上蹦蹦跳跳,聽見身後不甚清晰的腳步聲時,隻當是阿麗來了。


    「阿麗,今日不 用勞煩你,你好好歇著就行。」她胡亂地朝後麵擺擺手,並沒有迴頭去看。


    可遲遲沒有迴音。


    軀體碰觸地麵的沉悶聲音突然傳來,把她嚇了一跳。元宜停下腳步,有些疑惑地轉過身。


    迴身剎那,滿眼鮮紅。


    浮雲宮的庭院淅淅瀝瀝灑滿了紅色,鮮血順著地上的石板裂紋陷進裏麵,由溫熱變得冰冷,淌進最深的地底。


    甚至連腳下的灰黃枯葉,也濺上了滴滴紅色。


    胸膛劇烈起伏,她僵直地垂下頭,終於看見麵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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