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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噠——嘎噠——”


    鹿皮靴的後跟敲擊在光潔的地麵上,在寧靜的迴廊生成了一段清脆的聲響。


    正在大廳中和亞伯討論受降儀式相關事宜的蘭尼斯五世,聞聲皺起了眉頭。


    身為一名王者,他對這種由迪麥宮廷流傳出來的禮靴很是了解,也極其厭煩。畢竟,想讓芬利斯王國的國君愛上這種鹿皮製成的禮靴,實在是一個非常可笑的想法。


    “可是…….”厭惡過後的疑惑隨之充斥著王者的內心,如果他記得不錯,芬利斯王國早在二十年前就完全廢除了這種禮靴的存在,甚至還將“禁止獵鹿製靴”的條文寫進了法典之中。


    王者對自己的臣民還是很有信心的,或者說,是對自己給臣下帶來的威嚴感很有信心。他不相信會有哪個得了“失心瘋”的臣子敢來挑釁自己的權威,哪怕是以前被他送上絞架的家夥們複生,也不會選擇這麽幼稚的方式。


    既然不是自己的臣民,那麽就隻有迪麥帝國的皇室了。


    和芬利斯王國不同,按照風俗,迪麥帝國隻有身為皇室中的一員才有資格穿上鹿皮禮靴。除此之外,一切爵位的擁有者都沒有資格跨過這到門欄。


    “將麋鹿踩在腳下?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大膽啊!也正是因為我要將這種陋習從根源上除去,才會選擇下令斬殺所有皇室成員的。”


    心中略微的感歎了一會兒,蘭尼斯五世為自己的殺戮找到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不過事情又轉了迴來,那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到底是誰?如果蘭尼斯五世沒有記錯的話,所有擁有皇室血統並記錄在側的成員們都已經被屠戮一空了,不應該還有剩餘才是。


    想到這裏,蘭尼斯五世不僅被門外的家夥激起了一絲興趣。


    “哐——”


    厚重的門扉被緩緩的推開,帶來的光輝讓抬頭望去的王者眼前一陣朦朧,但是很快,他就辨認出了來人,嗬斥聲脫口而出:“索菲亞!”


    蘭尼斯五世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在他的心裏,一直是把索菲亞算在了芬利斯王國這邊的。


    也就是說,他認為索菲亞的身份是芬利斯王國的王妃,至於迪麥帝國的公主,不過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身份罷了。


    所以,他理所當然的以對芬利斯王國王妃的要求,來要求索菲亞。


    就連替迪麥帝國的皇室哭泣,都已經讓這位麵無表情的王者不悅了,更別說現在她還穿著鹿皮禮靴出現在了對方的麵前。


    “有什麽事,王上?”


    索菲亞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禮服,完全沒有理會王者語氣中的惱怒。


    黑色的落地長裙配以胸前那朵潔白的菲諾花,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參見自己的王上,反而像是來吊念對方的。


    “嗬,”蘭尼斯五世被自己王妃的這番打扮氣樂了,他清喝了一聲,用平緩的語氣逼問道:“我還沒死呢,你就這麽著急憑吊嗎?”


    “這身不是為王上穿的,所以王上不必多心。”


    索菲亞的話語雖然用了敬詞,但是她的語氣卻沒展現出對蘭尼斯五世有多尊敬的意思。那平靜的話語仿佛就是在告訴對方,“你沒有資格讓我為你如此打扮”一樣。


    蘭尼斯五世能感受到的東西,亞伯自然不會感覺不出來。


    聽到兩人之間的言語爭鋒,仿佛整個人生觀都被刷新的亞伯,完全驚呆了。


    跪伏在地板上的他抬起了頭,向後張望著,似乎想要重新認識一番索菲亞王妃一樣。


    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對麵前君主的失禮,要是趕上蘭尼斯五世不高興的時候,僅憑這一點,就夠亞伯去絞架上走一遭的了。


    不過,一向謹慎的亞伯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了。


    好奇仿佛已經化成了一隻靈巧的小貓,在亞伯的心裏翻滾、抓撓,這讓他覺得,如果自己錯過了這樣的景象,自己恐怕會死不瞑目的。


    “死?”亞伯皺起了眉頭,自己怎麽會想到這個詞的,真是晦氣。


    “那你是在吊念誰?”蘭尼斯五世的語氣仍然十分平靜,但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顯示,這位王者內心的怒火已經快要壓製不住了。


    “我父親,和我的其他親人。”


    “嗬——”


    這個迴答徹底堵住了蘭尼斯五世接下來想要進行的問話。


    怒火中燒的王者不得不將到了嘴邊的嗬斥吞了迴去,這讓已經張開了嘴巴的他,產生了那一刹那的無措。


    鼻腔吸入的空氣衝蕩著聲帶,經過口腔的聚攏,王者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嘶吼。


    半響,腦海一片空白的王者才迴過神來,言語中也恢複了那一如往常的高高在上:“所以,你是來埋怨我的?還是,想要為他們討個公道?”


    此時,王者心中的怒火已經消散了大半,陰晴不定的麵容也恢複了平靜。而跪在一邊關注著事情發展的亞伯,臉上也露出了興趣缺缺的表情。


    憤怒大部分來源於恐懼,而恐懼和好奇均來源於未知。


    無論是蘭尼斯五世也好,還是亞伯也好,他們的未知都來自於索菲亞的變化。


    在他們的印象中,索菲亞一向是一副“賢良淑德,與世無爭”樣子。突然見到她這樣“咄咄逼人,傲慢自得”,自然會引起兩人的懷疑,懷疑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不過,二者的懷疑所帶來的情感變化各不相同。


    這很正常,因為二者的身份本就不同,所需要思考的東西自然也不一樣。


    對於索菲亞的變化,蘭尼斯五世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種恐懼,因為對方是在他成為“獅心王”之後,第一個直麵挑釁他威嚴的人。


    所以,這讓蘭尼斯五世不僅產生了“對方是否有所依仗”的懷疑。


    身為王者,蘭尼斯五世覺得自己不應該有恐懼這種情緒,所以他用憤怒來掩飾著這一切。再加上因為忌憚,於是王者的怒火隻能堆積在心裏,而沒有肆意的發泄出來。


    至於說亞伯,那就是純粹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奇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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