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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緊張?”石像的眼睛雖然是是雕刻出來的,但是蘭尼斯五世知道,它看得比誰都清楚。


    不過讓蘭尼斯五世感到好奇的是,石像的話語聽起來不像是嘲諷,也沒有絲毫高興的意思。這是一種奇怪的語氣,如果硬要讓蘭尼斯五世形容的話,就像是一個萬念俱灰的人發出的哀嚎。


    “開始吧,大人,我想我已經做好心裏準備了。”隨著聲音的響起,蘭尼斯五世蒼白的臉色逐漸恢複了紅暈。


    正如他所說的,他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多次命懸一線的經曆讓這位王者的心靈變得越發強大,無論他將麵對什麽,他都可以盡量做到坦然。


    這就是羅恩想要讓他培養出來的性格,雖然現在已經不怎麽重要了。


    “相傳,月光有著神奇的力量。它不僅可以激發隱藏在身體中的奇異血脈,讓偽裝在人類中的魔怪顯露原型;還會讓殘留在屍體中的靈魂殘念蘇醒過來,變成遊蕩在田陌間的活死人。”


    “遠古時期的人們把這種情況稱為‘死者蘇生’。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不讓已經離開的亡魂留戀人間,人們選擇了在地底建造墓穴,來隔絕月光的侵襲。”


    “厚厚的土層確實阻擋了月光,但是地底的鼠蟻卻毫不留情的褻瀆著死者的軀體。作為保護屍體不被地下的食腐生物當作食物的工具,棺槨的出現確實可以被稱為福音。”


    “棺槨的選取有著獨特的規則,而這個規則被無數的棺槨製造者奉為教條,沒有一個人膽敢違背。”


    “所有的棺槨製造者在完成一件作品以後,都會把它放在月光下,這是為了讓將要離開人間的靈魂挑選自己喜歡的棺槨。在他選定後,他會給自己的親人托夢,告訴他們自己中意哪個棺槨。這樣,死者的親人就可以知道,應該用哪一個棺槨來安放死者的肉身。”


    “這是一個非常棒的方法,因為它了斷了靈魂最後的執念。從那時開始,就很少有惡靈為禍人間了。不過所有的製作者都知道,擺放在月光下的空棺槨一定不能打開蓋。不然,殘留了月光精華的棺槨會讓放入其中的屍體‘活化’,釀成亡靈禍亂城鎮的慘劇。”


    “慘劇還是發生了,一位伯爵家的小姐在自己的葬禮上‘活化’了。她不停的拍打著棺槨上的蓋板,哭鬧著、叫喊著。”


    “所有人都遠遠的躲在一邊,所以沒有人聽到她說的是什麽。被伯爵家的騎士抓來的棺槨製造者和給小姐診斷的醫師,都信誓旦旦的說自己沒錯。那麽年輕人,你能告訴我,這位小姐叫喊的是什麽嗎?”


    石像的故事很長,長到蘭尼斯五世隻能記得個大概。不過他想不明白,石像為什麽不問自己已經暴露出來的不了解的方麵,而是選了一個如此奇怪的問題。是覺得更加保險呢,還是它……不能自己做主呢?


    晃了晃有些發脹的腦袋,蘭尼斯五世把疑惑壓到了心底。眼前並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把最後一個問題解決了才是正事。


    就這一會兒,蘭尼斯五世又忘了一部分內容,雖然隻是前麵無關緊要的介紹,但是他並不敢確定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重要的訊息。


    這就是長問題的困難所在了,很少有人能從一大段文字中快速的找到切入點,尤其是這段話他隻聽了一遍。


    “不是醫師和棺槨製作者的錯誤,那麽就不是關於複仇的話語了。不過,她又是為什麽‘活化’呢,隻要猜出這一點,後麵的事情就好猜了。”


    蘭尼斯五世苦苦的思索著,銀白色的光暈從他額頭的皮膚下滲出,把他的全身上下都籠罩在其中。遠遠望去,蘭尼斯整個人都變得晶瑩剔透了起來。


    盡管和朝中大臣、老牌貴族勾心鬥角多年,但是蘭尼斯五世在邏輯分析和判斷上還是差的太多,遠不及他在權術製衡方麵的能力。


    不過銀白色的光芒對他的幫助很多。傳遞來的清涼之感,讓他無論思考多久,腦海中都十分清醒。


    “伯爵家的小姐……原來如此。”蘭尼斯五世輕笑了一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站了起來。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大人。”


    “是嗎,那還真是要恭喜你了。隻要意思沒猜錯,你就有離開此地的資格了。”


    “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那個女士說的應該是——‘我挑的不是這個棺槨’。”蘭尼斯五世的臉上懸掛著自信的笑容,他覺得勝負已經明了了。


    “不錯,年輕人,你有一個疼愛你的母親啊。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最後一個問題了。”石像的聲音沒有什麽失望和怨恨的情緒,反而透露出一種解脫感。


    “您為什麽對我手下留情呢,大人?”蘭尼斯五世說出了他最後一個問題。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如何區分吸血鬼和普通人呢。”


    “您剛才不是已經在問題裏告訴我了嗎,大人。”


    “你很不錯,年輕人。好久沒有看到像你這樣懂得進退的小家夥了。”


    “大人……”


    “嗯?哦,這不是我對你手下留情,而是規則不允許。”


    “規則?誰製定的規則?”


    “還能有誰,這位秘境中的主人,強大的巫師大人。”本來蘭尼斯五世的第三個問題應該算迴答完了,不過事情已經結束了,石像也不介意和他多聊一會兒。


    “你知道今日的太陽在何處下落,明日的朝霞在何時升起嗎?你知道今年第一片幹枯的葉子是哪個,第一顆發芽的種子是哪個嗎?你知道……”


    “這些你都不知道,問你哪一個都可以讓你留在這裏。可是我不能這麽做,問什麽問題不是我能決定的,而是所謂的遊戲規則。”


    “說什麽隻要有人迴答不出來就可以讓他留在這裏替我,還我自由。可是一萬兩千年來,又有哪一個替了我?每個問題都給他們留下了‘生機’,可我呢,我的‘生機’在哪裏?”


    “大人……”


    “沒事,我早就習慣了。給我留下了希望,卻一次次的摧毀它。讓我在希望和絕望之間搖曳不定,以此來懲戒我所犯下的錯誤。”蘭尼斯五世安慰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石像打斷了,他用平淡的語調訴說著自己這些年受到的心靈折磨,就像是在講訴別人的故事。


    “這……”蘭尼斯五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和這位巫師比起來,自己的外公簡直稱得上是慈悲。起碼自己的父親和他自己都還好好的活著,沒有落到這種生不如死的境地中。


    “你該走了,年輕人,替我向你的母親問聲好。”


    “是大人,多謝您的指點。”


    王者再次踏上了征程,向著“許願泉”進發。


    ps:感謝書友“我為良人”的打賞,感謝書友“越塔送頭”的打賞,感謝書友“澹台清路”的打賞。


    感謝諸多書友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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