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上,房間裏很暗。


    他站在會客廳,手機卻響了。


    他看一眼來電顯示,淡然接起:「找我?」


    簡頌聽著,開口問:「我父親的葬禮。你怎麽沒來?」


    他低頭看一眼手錶,洛杉磯時間已經淩晨四點。


    會議已經開始,線上主持人在等他的加入。


    他經過桌邊,順手合上筆記本,來到陽台。


    「路上很堵。」她說,「是因為我提前離開了,才沒有看到你吧。」


    傅嶼川漫不經心地聽著,在想那張照片。


    見他默認,她笑了下:「早知道你會遲到,我就多等一會兒了。」


    他頓一頓,答道:「我很忙。」


    簡頌不再說話。


    傅嶼川不以為意,自然地接道:「公司的事,交給leo,你不需要親力親為。」


    聽到他這麽說,簡頌有些意外,接著說:「我知道。」


    她又沉默下來。


    想說的話其實有很多,她還有太多問題。


    她想問:為什麽要離開我?


    為什麽要取消婚約?


    如果沒有這場車禍,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可內心深處,或許她根本不想聽到答案。


    就像知道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麽。


    電話那邊,傅嶼川笑:「還有什麽想說的?」


    她搖頭:「沒有了。」


    她第一次掛掉他的電話。


    手機隨即傳來忙音。


    傅嶼川放下手機,迴到電腦麵前。


    太陽穴突突跳,他按一下皺起的眉心,竟有一絲悵然。


    「抱歉,我來晚了。」


    顯示屏亮起,他的麵色恢復一貫的冷沉。


    隻是會上偶爾有人察覺,向來精力旺盛的allenfu,今天竟有些心不在焉。


    混世魔王。


    有人這樣評價簡頌,真是該死的準確。


    從母親的喪禮迴來,簡頌不再對付傅嶼川。


    或者說,她以另一種方式對付他。


    她總是闖進他的房間。


    他午睡時,會被她突然打斷。


    半夜會被她叫起來看電影。


    她新買了網球裝,便強拉他去戶外打球。


    她不講道理地塞一堆購物袋進他的衣櫃,要他穿。


    她會蹲守在他的球場外,舉著一根雪糕,即使他不渴。


    他的生活再無寧日。


    傅嶼川覺得她煩,礙於簡成鴻,又不能拒絕。


    他討厭一切親密的關係。


    簡頌曾經擁有過一隻花枝鼠。


    她是故意的。簡成鴻最討厭老鼠,家裏的傭人很怕老鼠,傅嶼川也不喜歡老鼠,她就堅持一定要養。各種招式全用上,小老鼠終於被她抱迴家。


    花枝鼠很大,擁有鼠類最顯著的特徵,一條很長的尾巴。她很快發現樂趣,每每抱著小鼠在簡成鴻麵前晃,他就會露出難以描述的表情。


    傅嶼川到家不久,小老鼠一周歲,簡頌為它慶生。


    他覺得無聊,不可理喻,老鼠怎麽會有生日?


    簡頌賭氣,不叫他,買來蠟燭,唱歌,吹滅。


    房間裏留下一團煙霧。


    她從椅子上跳下來,踮起腳尖去開窗。


    等她轉過身,小鼠身旁已經蹲著一隻貓。


    它拍拍大貓的腦袋,向簡頌介紹:「這是我的好朋友,湯姆。」


    大貓舔了舔爪子,跟著點頭:「它是我的好朋友,傑瑞。」


    「我們要去一個更廣闊的世界闖蕩了!」小鼠直起身子,晃了晃尾巴,一雙烏黑的眼閃著亮光。


    「再見。」它鄭重告別。


    然後消失在她麵前。


    簡頌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它。


    放學後,他們一起迴家。


    傅嶼川輸了球,心情很不好。


    他享受比賽,也更喜歡贏。


    他的同學看到簡頌,嘲笑她,叫她「小跟屁蟲」。


    他沉默了一路,經過一家寵物店,被她硬拉進去。


    她很固執,說要給小老鼠買新玩具。


    說著,又在他耳邊,念叨個不停。


    一刻不得閑,他頭疼地想。


    到家後,他徑直迴房間,總算覓得片刻清靜。


    她卻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後,不肯離開。


    他一個轉身,將她壓在牆上,惡狠狠地告誡:「不許再跟著我。」


    她不理會他的警告,尖牙利齒,咬他胳膊。


    他吃痛,低怒:「放開!」


    她鬆口,眼神洋洋得意,勝利式的炫耀。


    傅嶼川討厭輸。


    「你的老鼠死了。」他說。


    簡頌瞪他,搖頭,拳頭握緊:


    「才沒有死!」


    他帶她到雜物間,給她看角落裏的貓窩,笑得無害,語氣惡劣:


    「你看,死得真慘。」


    他指指,貓窩裏僅剩的鼠尾巴。


    簡頌屏住唿吸,盯著它一瞬不瞬地看了一會兒,接著爆發尖叫。


    簡成鴻的會議被迫中斷。他急匆匆地從樓上下來,質問怎麽迴事。


    傅嶼川聳肩,說:「她自找的。」


    簡成鴻隻當她是例常哭鬧,很快又上樓去了。


    傅嶼川吹了聲勝利的口哨,輕輕一推,將她關在門外。


    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卻出事了。


    等他開門,簡頌已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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