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內衛府閣領鶯飛隱藏身份來到東宮,向太子李顯遞上了李旦送來的信。


    看完了那封信,李顯又深深的看了一眼鶯飛。


    “內衛府閣領?我這賢弟他也敢用,膽子真是不小啊。”


    鶯飛不卑不亢的抬頭,直視太子李顯。


    “誰讓我好過,我就為誰辦事,相王待我不薄,我也不是瞎眼之人。”


    “說的真好。”


    李顯放下了那一封書信,喝了一口涼茶,夏天悄然來到,空氣之中已經帶著一絲熱氣。


    居於東宮深處,李顯已經不需要惦記太多東西,自然是怎麽快活怎麽來。


    他將衣袍掀起,不顧自己太子的身份,在眾人的目光之中踏入了池塘,用池塘裏的水中和自己身上那股無名之火。


    “太子殿下,我還有一言。”鶯飛站在池塘外,輕聲說道。


    “講吧……我已經不是一個足以影響朝局的大周太子了,不會有人在我的府上安插什麽人的……對了,陛下安插在我東宮的人已經被我溺死了,就在這個池塘裏麵。”


    李顯的聲音時而輕時而重,他的腳一深一淺踩在池塘裏,荷花荷葉在他不遠處,他準備走過去湊近一點賞花。


    “太子殿下真是豁達之人。”鶯飛齜牙道,“相王讓我轉告太子殿下,說是那個準備暫時還不需要,還請太子殿下做好幫助李存希李少尹的準備。”


    “我此番迴京,帶來的消息足以讓陛下震怒,從而再次給李少尹升官,到時候李少尹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很難不被一些朝臣嫉妒……”


    “所以,還請太子殿下請幾位大人,時刻為李存希保駕護航。”


    李顯對這些早就已經有了準備,而且他想的更多。


    來到荷花和荷葉邊,李顯腳踩汙泥,卻依舊笑意濃鬱。


    “李旦不居於朝堂,不知道陛下是什麽樣的人。”


    “陛下絕不會讓存希再往上升,這一次陛下即便給他們升官,李存希最多也就是受到賞賜。”


    “真正能升官的,大概率就是武家的那個小子,存希此番說是南巡,其實是往江州去,隻怕存希真正升官也是在江州之事結束之後。”


    “到那時,隻怕存希也該是當朝正四品大員了。”


    李顯一副看透了所有的人的表情,臉上笑容不減。


    這件事情已經擺在武則天的麵前,他和當朝陛下的母子親情也算是徹底斷絕。


    往後的餘生兩人隻有明麵上的關係了,再也沒有母子親情一說。


    他和李旦的目的確實達成了,也逼迫武則天將所有的恩仇集結在一個人的身上,但是接下來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迴頭?


    不存在的。


    沒有迴頭了。


    李顯心裏開始倒計時,算一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可以活。


    “太子殿下……”


    隔著二十多步的距離,鶯飛也感受到了太子身上那一股自甘求死的寂寞感,對方身上突然之間就迸發出來這種耐人尋味的感覺,就好像對方已經不想活了。


    可是人不都是想活著麽?


    鶯飛不懂,鶯飛想不明白,鶯飛決定不想了。


    李顯朝著遠處還在跑著玩耍的兒子李重潤和兒媳武元莫,眼中泛起一絲溫柔。


    他當皇帝的時候,是一個軟弱的皇帝,他當太子的時候,是一個軟弱的太子,但是他現在是一個父親,當過皇帝又兩次成為太子的父親。


    李氏宗嗣和武家子嗣之間的恩怨,已經很難善了,武承嗣和武懿宗或許還有迴旋的餘地,至於其他人,那還是免了吧。


    這兩個人能爭得過,他們還有一線生機,要是讓武三思和武攸暨活下來了,隻怕他一家都免不了一死。


    搞不好他死了以後,他的妻子和妾室以及他的女兒可能都要被武三思強占,他的兒子更有可能一個都活不了。


    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真該感謝李重潤迎娶武元莫的那一天,某個人私底下交給他的那一封信。


    要不是那一封信,他可能還真以為武三思當權之後能靠著兒女親家的關係,饒過他們一家。


    “你迴去告訴李旦,讓他在房州好好歇著,若是哪一天我需要他幫助,自然會去信告訴他。”


    “是,太子殿下。”


    鶯飛行了叩拜禮,總算是得以離開。


    出了東宮,她迴頭看了一眼這座建造在皇宮之側的建築群,舔了舔嘴唇,仔細迴憶了一番自己所作所為,確認沒有遺漏之後,這才跨上駿馬,連日出了洛陽,往房州而去。


    偌大的洛陽並不值得留念,就像這混亂不堪的武周一朝,也並不值得留念。


    鶯飛策馬奔騰在洛陽的郊外,絲毫沒有意識到,暗中跟著她許久的一夥人,確認她離開之後,又返迴了洛陽。


    “陛下,李閣領出了洛陽,往房州去了。”


    “走的真快……她不可信吧?”


    “她雖然姓李,但是對陛下也是忠心耿耿,依臣之間,還是可信的。”


    “清芳,你為什麽會相信她呢?”


    “就憑這幾年,她報告給陛下的消息,沒有任何的錯誤啊,陛下,這樣的臣子如果還不可信的話,又有什麽人是可信的呢?”


    “朕可以百分百信任你的原因,是因為你是朕在滿朝文武之中,唯一一個對朕忠貞無二的異姓臣子,而且你還為朕披荊斬棘、赴湯蹈火、勞苦功高。”


    “懷英比之你尚有心懷李氏之心,承嗣比之你又多了懶惰之意,三思心胸狹隘、沒有才幹,存希智謀無雙能力不凡卻是李靄之後,柬之心向太子,懿宗能力不足掛齒,攸暨不與朕同一條心。”


    “朕之所以讓你在任何一宗大型案件之中出現,正是為了讓你彌補這些人的缺點。”


    “正是因為朕逐漸老邁,這才不敢用他們去破案。”


    “就以差點要了朕性命的滴血雄鷹案說起。”


    “懷英若是插手滴血雄鷹一案,最後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令月剝離出來。承嗣若接手此案,一定會想法設法推給其他人去做,三思、懿宗、攸暨、柬之幾人若是接手,朕定然死於法器之下。”


    武則天突然幽幽一聲長歎。


    她為什麽一直倚仗李存希查案?為什麽每次李存希查案,都少不了肖清芳在其中?


    這不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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