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上去看一下。」她跟楊叔說,記起進門之前發現樓上沒開燈,擔心青禾可能是身體不舒服。


    楊叔點了點頭,還在看報紙。


    文寧緩步上樓,不多時就走到房間門口。


    房間門沒關,敞開著,不太像在睡覺的樣子,她愣了一下,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房間裏,青禾坐在床邊,一手捏著手機,一手垂著。她低著頭在打字,在給誰發消息,明明聽見聲響知道有人到門口了,卻連頭都不抬一下,好似全然沒發現。


    文寧進門,抬手要開燈。


    青禾卻在這時出聲,嗓音微啞。


    「別開。」


    對方身子一僵,停住動作。


    走廊過道裏的光線明亮,但隔著一堵牆,光線落不到床的那邊,更照不出青禾麵上的神情。文寧看不清她的臉,無法觸及她的心思。


    氣氛太沉重,山雨欲來。


    藉由門外泄進的光,文寧似是看明白了什麽,站在門口不再上前。


    青禾顫了顫眼睫,發完消息才不慢不緊地放下手機,鎖屏,迴頭望向這人,徑直問:「瞞了多久了?」


    不繞彎子,一句話就把事情挑明。


    楊叔的話沒說完,青禾沒能一下子就把前因後果捋出來,可還是能察覺到哪裏不對勁。下午楊叔那個樣子來看,顯然,文寧和謝安然兩個人都與當年的車禍有莫大的關聯,文寧不止是知情這麽簡單。


    文寧背著光,讓人瞧不清楚臉。


    這人沒立馬迴答,一會兒,朝這邊走近一些,說:「青禾,我們談談。」


    青禾一臉漠然,像是有些累了,連大聲質問或是吵架都沒心力,相反,表現得還算冷靜,不大符合她往常的性子。她似乎不是很在意文寧怎麽迴答自己,答或不答都不重要,聞言,接著問:「你跟徐安琪究竟什麽關係?」


    文寧站在了她麵前,居高臨下地垂眸,依舊不迴答這些不重要的話,先如實解釋:「本來我想等錄製完專輯再告訴你,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


    青禾抬起眼,並不想聽這些話,一點都不在乎,她直直對上文寧的視線,冷冷中斷對方的言語,「你六年前就認識我。」


    文寧未能辯解,言語終究是無力。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但是一直沒挑明,」青禾繼續說,嘴唇翕動,喉嚨動了動,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扼住了唿吸,「你們所有人都清楚,隻有我蒙在鼓裏,謝安然改了名,換了姓,跟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你們也若無其事,還是瞞著我。怎麽,怕我報復她?還是覺得我媽害了她,所以我也是罪人?」


    麵前的人還是沉默。


    青禾眼睛有點濕,看不清周圍。


    青子君沒了,留給她的隻有冷冰冰的談判,她連徐安琪的麵都沒見到,還是交警通知她過去處理後續事宜,以及律師帶著所謂的協議來和解,她才大概了解到全過程,知曉是青子君先闖的紅燈,然而徐安琪傷得有多重,後來怎麽樣了,完全不知情。


    徐家有錢有勢,先是通知要上法庭解決,再是律師出麵,最後大發善心打發了她們一些錢。但從頭到尾,徐家沒有一個人過來看一眼,問一下青家的狀況,這些人始終秉著高高在上的態度,待她們如低賤卑微的下等人。而她和孟知,即便清楚自家親媽是主要過錯方,可連慰問或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更無從得到一句不那麽難聽的話。


    這麽多年以來,青禾還是耿耿於懷,至今無法放下。她不怪誰,也沒資格怪別人,一直背著青子君留下來的罪責和遺憾而活,那些過往就成了一道跨不過的坎。


    正義,情義,有時候往往是矛盾的。


    她是俗人,難免為感情左右,能接受談判的最終結果,向徐安琪真誠道歉、賠償都可以,卻無法接受青子君的離世和徐家人的處理方式,至今還是心有芥蒂。


    同樣的,她接受不了這份隱瞞,如果早就知道文寧和徐安琪的親密朋友關係,她一定會離得遠遠的,絕對不會跟這人接觸。


    文寧囁嚅著唇,「對不起……」


    青禾抹了抹眼睛,佝起腰身。


    「你沒有對不起誰。」


    文寧不忍,可定了定心神,還是說:「當時她繞路去那邊,是因為我讓她去幫忙接人。」


    青禾頓住。


    文寧說:「是我讓徐安琪去接連賀敏,她不願意,故意繞了路,才開進了老城區。」


    房間內死寂。


    她沒瞞著她,把所有當初沒有觸及到的一麵都說了出來。


    ——「她在開車,我們一直給她打電話。」


    「她分了神。」


    ……


    天太黑雨太大,昏弱的路燈不管用,照不亮前方的路。分神隻是一兩秒的功夫,但等到發現前方突然冒出來的電動車,再剎車已經來不及了。


    分不清究竟是碾壓了青子君,還是把人撞飛了,謝安然下一刻就撞上了路邊的房子,車頭在極端的時間內就稀爛,而謝安然的雙腿也被死死壓住。


    不知過了多久,青禾木然地轉了轉眼珠子,無力地開口:「別說了。」


    文寧伸手,想拉她一把。


    可她躲開了,很是冷淡。


    「青禾。」文寧還是抓住了她的手。


    可她太執拗,無論如何都不讓碰,用力掙了掙,最後紅著眼說:「你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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