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顯然是沈錯的底線了,胭脂先前雖然想知道沈錯的態度。


    此時又怕她氣壞了身子,隻得道:「那也需要時間安排,沈掌櫃,這件事隻是王大哥揣測的,究竟是不是還沒定論呢。」


    「這還需要定論嗎?我看他就是覬覦你。」


    以胭脂對沈錯的了解,沈錯大概都沒記住李宣的長相,也不知道這信誓旦旦的斷言是如何得出來的。


    「好好好,不管是不是,我都給李叔換個工作,好不好?」


    胭脂哄孩子般的口吻,沈錯這才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想想又覺得不對,問道:「你沒有喜歡那李宣吧?」


    胭脂眉眼彎彎,反問道:「沈掌櫃,您的喜歡究竟是哪種喜歡?是和您剛才問我是不是喜歡年長的人一樣的喜歡嗎?」


    沈錯一噎,一時竟無法作答。因為她發現,自己口口聲聲地問著胭脂,卻根本沒弄清楚自己的內心。


    而這一迴,她無法再含糊其辭下去。不管怎麽說,在那麽短時間中連續問兩次胭脂關於「喜歡」這件事,都太異常了。


    沈錯白皙的臉頰上升起兩道緋紅,甚至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窘迫神情。


    「沈掌櫃,您沒事吧?我們是要一直站在這裏嗎?」


    沈錯的手心滲出了些微汗水,濡濕了胭脂的手背。


    「我沒事……」


    她一邊在心中埋怨胭脂,為何要問這樣讓她難以迴答的問題,一邊又忍不住問自己,為何如此在意他人喜歡胭脂以及胭脂喜歡他人這件事。


    答案其實非常分明,因為胭脂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後就會成親,成親後不就不能留在她身邊了嗎?


    可是這個答案,沈錯卻沒辦法說出來。至於究竟是覺得自己過於霸道,還是覺得這個答案還差了點什麽,她不知道。


    胭脂其實並未尋求什麽答案,對於沈錯,她有一種隱晦的、曖昧的、難以言喻的感情。


    但聰慧如她,從這種感情開始冒頭的那刻起,便刻意地將它埋藏在了心中。


    她的一切反應——主動或者被動都基於沈錯的言行,比起獲得什麽,她更希望不要犯錯。


    因為隻有不犯錯才能長久地在沈掌櫃身邊待下去,也隻有不犯錯才能看到他人的破綻。


    胭脂雖與解語相處的時間不久,但在沈錯身邊越久,她就越發現自己似乎正在向解語靠近。


    那些對方曾經說過的話,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有些事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則放在心中就好了。


    所以,當沈錯無法給出答案時,胭脂並未追問,而是主動轉移了話題。


    可就在這時,沈錯突然十分認真地問道:「為什麽你和別人說話都不用敬語,偏偏與我說話要用您?」


    胭脂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在她看來,用您稱唿沈錯再正常不過。


    至於和其他人——她並非自恃身份,隻是作為沈錯最貼身的人,以及沈記雜貨鋪的大掌櫃,有必要用平語與年長者對話。


    就在胭脂怔忪之間,沈錯拉著她的手霸道地道:「從今日開始,你不準再用「您」來稱唿我,也不要再叫我沈掌櫃了。」


    第112章


    沈錯心血來潮, 想一出是一出,卻為難了胭脂。她從一開始便叫沈錯沈掌櫃,一時又哪裏改得了口?更別提還不能用尊稱。


    「這……那您希望我怎麽稱唿您?」


    沈錯一改先前的動搖, 得意道:「這就交由你決定吧。」


    胭脂看著她因給人出了難題而開懷的模樣, 既有些無奈又有些安心。


    無奈的是沈錯雖年長她一些,但在某些方麵過於懵懂,加上喜歡隨性而為,就算她費盡心機猜測揣摩,也仍會被沈錯的反應弄得措手不及。


    而令胭脂安心的是, 即便沈錯此時正陷入在不明所以的混沌之中也沒有過分去糾結,更沒有疏遠她。


    「那……我也像王大哥那樣叫您當家?」


    沈錯搖了搖頭:「不要……」


    「那我也像白泉姐姐她們一樣,叫您少主?」


    「不行……」


    「那、那我叫您沈大人?」


    沈錯瞪了她一眼:「你怎麽越叫還越生疏了?不行不行,繼續想,想到我滿意為止。」


    沈錯想得十分簡單,胭脂叫身邊的年長者大哥或者姐姐,聽著十分親昵有愛。


    她雖沒想著讓胭脂喊自己姐姐,但也實在不想再被叫沈掌櫃那麽生分了。


    就在胭脂苦思冥想該如何稱唿沈錯之際,中秋節也即將到來,與中秋一起來的還有聞識與白林秋。


    胭脂原以為自己跟著沈錯算是見過不少世麵,尤其是美人,沈錯周遭各式各樣, 有才有貌, 數之不絕。


    可直至見到除下麵紗的白林秋,胭脂才明白什麽叫作美若天仙。


    隻不過她的美與沈雲破在氣質上的出塵脫俗, 仙姿佚貌不同;與沈錯的玉質金相, 霞姿月韻也不同。


    白林秋的美猶如一朵精心嗬護過瑤池仙草, 嬌柔脆弱, 叫人一望便心生憐愛。


    那白瓷般的皮膚,翦水般的雙瞳,黃鶯般的聲音,無一不觸動人心。


    「林秋見過少主。」


    她一身白衣,仿佛不染塵埃,衝著沈錯盈盈一福身,纖細的身軀仿佛初春弱柳,在斜風之中微微擺動。


    沈錯卻半點兒沒有憐香惜玉之情,衝著她冷哼了一聲,硬聲硬氣地道:「暫且不說如今已經沒有天明教,光是你父親二十多年前叛教之事,你便不用叫我少主。客套便免了吧,我沒有閑心與你扯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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