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客套了幾句,內侍已領了沈錯過來。這一桌是大炎最尊貴的四人, 便是太子坐在這也得謹言慎行,沈錯卻隻是行了個禮, 然後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柳容止身邊, 不解道:「外祖母為何喚我過來?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太後和藹一笑:「我見你冷坐著,怎麽了,是與妹妹們沒有話說嗎?」


    沈錯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是不知該與她們說什麽,她們也不見得有話與我說。


    既然無話可說,為何還硬要攀談?景城說我不夠和善,可我又沒脅迫恐嚇她們,難道一定要笑著才算和善嗎?」


    太後點點頭:「錯兒耿直率真,這不是你的錯。不過你那些妹妹們是想與你和睦相處,她們怕你不開心,便多了幾分小心翼翼。景城是公主,想的自然更多一些,你不要與她計較。」


    沈錯嘴角下彎,仍然是不開懷的模樣。


    「我也沒想與她們計較,不過是些孩子罷了。」


    柳容止好氣好笑,問道:「現在說她們不過是些孩子,怎麽不見你讓讓她們?」


    說罷又轉頭對太後道:「母後你別縱容她,姐妹之間本該和睦謙讓,做姐姐的更該撫照妹妹。趁現在讓她改改正好,否則將來看誰還慣著她。」


    這番話一聽便隻是場麵話,長輩將自家孩子各打五十大板,這事便過去了。


    沈錯聽得卻很不開心,較真道:「我為何要他人慣著?難道就因為我不笑,還有人要治我的罪不成?」


    她平日便也忍了,隻這兩日在宮中對柳容止的怨念越深,聽她哪句話都覺得不順耳。


    世間哪有人敢在這四人麵前如此大言不慚?


    皇後原本還想著女兒今次怎得這般不小心,竟去得罪沈錯,如今一看,要想不得罪她才是真的太難了。


    此人性子桀驁不馴,在皇家天威麵前絲毫沒有畏懼之心,也難怪新陽要如此約束她。


    「哈哈哈,我大炎的法律還沒有要因不笑治罪的,錯兒不用擔心。」


    皇帝哈哈大笑著打圓場,柳容止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氣道:「皇兄,錯兒這性子別說公主了,郡主也是當不得的,否則遲早惹下大禍。」


    比起太後,皇帝更明白妹妹的想法。對於這個女兒,她感情複雜,加上身份敏感,這才拖了那麽久再來處置她的身份問題。


    「此事不急,我們可以再商議,最重要的是錯兒開心。」


    這句話說得深得沈錯之心,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還是舅舅體諒人。」


    她坐在這裏反倒比之前更自在,幾名長輩問她話,也是有問必答。


    皇帝見她漸漸放鬆,立即給了皇後訊號,皇後會意,笑盈盈地道:「錯兒與新陽一樣,不在乎那些虛名。無論是公主還是郡主,錯兒都是宗室出女,不會影響她的婚配的。」


    這話頭到底還是提起來了,柳容止看向沈錯,笑道:「這事我倒沒想到,不知道錯兒有什麽想法?」


    沈錯早已聽到過風聲,才不信柳容止的話。這次根本就是鴻門宴,一堆人嘴裏說著「隻要錯兒開心就好」,其實早就在暗暗算計她了。


    「不瞞舅母、舅舅,我自小學習的武功心法禁□□亂心,否則便會危急性命。


    且我一心向道,這一生都不打算成婚,此事還是不勞長輩們費心了。」


    沈錯如此直言令皇後驚訝不已,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隻得疑惑地看向了皇帝。


    「這……世間真有這樣古怪的內功心法?朕怎麽不曾聽說過。」


    「舅舅遠離江湖,不知這些也十分正常。各門各派的心法武功都有自己的路數,講究禁忌也各有不同。你看我姑姑,她不就沒有成親嗎?」


    皇帝下意識道:「可你父親……」


    他話一出口便意識到不對,咽下了後半句話,隱晦地看了柳容止一眼。


    沈錯的父親,他向來是能不提就不提,尤其是在妹妹麵前。


    沈錯並不慌張,老神在在地道:「男女有別,即便是同一門心法也有不同的效果。天明教的聖女不得成婚,這並非是無的放矢的規定,而是因為此事關乎性命。」


    她說得頭頭是道,有鼻子有眼,若非在場的人對沈雲破和柳容止的事心知肚明,怕是抖要被她騙過去了。


    隻不過就算沒被騙到,幾人也說不出她的錯處來。指不定她還能說出個對食與成婚也有不同來,反倒惹壞了氣氛。


    就連柳容止也沒想到沈錯會推出這樣一個理由,對她不禁有些改觀。


    這女兒平日看著憨直魯莽,倒也不是不會動腦。看來她之前不過是因為武功強悍,一般情況下隻靠武力便無人能敵,故而才懶得取巧。


    「這件事也暫且放一放,世事沒有絕對,或許將來能找到解決的方法,一切順其自然吧。」


    柳容止想起與沈雲破的約定,也無心為難沈錯。若沈雲破還有離開的想法,她自然要想方設法地綁住沈錯,讓她成親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如今已經沒有這個必要,沈錯是否成婚對她來說沒有實質影響,不如順了沈錯的意,還能討沈雲破歡心。


    沈錯年齡已經不小,良鄉比她還小兩歲,家裏都已經急得焦頭爛額,就容止這般態度說是順其自然,事實上便是放任自流。


    太後沒有說話,皇帝和皇後則表現出了遺憾之情。隻有沈錯覺得柳容止定然還有什麽陰謀,暗自留了一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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