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丸井是瘋了嗎?還不躲,要是打到會出事的吧。”


    “被嚇傻了?畢竟這球的時機角度和力道都很好。”,小林摩挲著下巴,揣測道,“畢竟是新生,遇見遠野這種打法會害怕也很正常吧。”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爭先恐後地鑽入大家的耳朵裏,但球場上的丸井仍然對這顆朝他臉部而去的網球不避不讓,簡直就像已經失去了鬥誌一般。


    然而競技體育的魅力,以及那些球迷們之所以更喜歡看現場和直播的原因就在於此,不管每一個上一秒如何猜測,但隻要未發生那下一秒永遠都是未知的。


    在所有人都以為丸井放棄了的時候,他露出一抹怪誕的笑意而後迅速後仰彎腰,頭皮幾乎完全貼合在了地麵上。


    而那顆帶著無限兇狠的網球則是越過了他。


    這場雙打中的一直如同隱形人般的第二人——柳蓮二,也迅速出現在了遠野眼前。


    “這是雙打哦,前輩。”


    一直隻是在進行平淡迴球的柳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迅速抽拍迴球得分,看得場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30-0】


    裁判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驚愕,也讓還在愣神中的觀賽選手們反應了過來。


    “好...好可怕。”


    “所以剛才丸井一直沒動其實是在用自己的身體來隱藏柳的動作嗎?”


    金色小春感覺自己的iq已經不夠用了,甚至懷疑起了打網球需要的到底是什麽,勇氣嗎?“這要多大的意誌力和精準的預判才能做到啊。”


    “那種情況下,要是配合失誤哪怕零點幾秒,丸井君也會被打飛出去吧。”


    朝著臉部去的網球,真的能忍住在最後的零點幾秒才開始行動嗎?完全克製住身體的本能反應,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常年訓練下得來的判斷力以及默契。


    這還是學生嗎?已經完全可以進入職業了吧。


    “你故意的。”,遠野站在網前瞳孔緊縮,“故意讓我生氣,又故意讓我冷靜。”


    “因為不管是什麽球路,隻要是我打出的你都確信能處理。”


    “從始至終你想要的都是我失去「搭檔」。”


    咚——


    咚——


    咚——


    試探網球彈力時,空氣中總是會發出沉悶的聲音,在夏天會顯得燥熱,秋冬時卻又莫名讓人感受到生命力。


    丸井收起網球握在掌心,朝著遠野歪頭露出雪白的牙齒,看上去乖巧又可愛。


    但遠野知道這個少年人簡直就是惡魔,不僅預測他的網球,也用對他性格的了解在玩弄比賽,自己簡直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完全按照他的想法在打網球。


    應該看一下他們的資料的。


    “怎麽會呢前輩。”,丸井見他陷入沉思,再度露出一抹無辜的笑,“我隻是覺得前輩太厲害了,所以情不自禁就想要全力以赴。”


    “畢竟我可是很喜歡那個的呢。”


    遠野順著他突然抬起的手看見他摩挲衣領的動作,一直亂糟糟的腦子突然就冷靜了下來。


    他和君島成為雙打已經三年了。


    在這三年裏,他們不是沒有輸過,隻是贏得更多。


    所以哪怕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爭吵,慢慢地他們也總結出了打球的習慣,他來負責百無禁忌的攻擊,君島來為他提供機會,並且將整個球場都控製在他手中。


    而現在,他無疑打亂了君島的節奏。


    網前針鋒相對的兩人突然都露出善意的笑,然後在轉頭往自己的搭檔那邊走去的瞬間麵沉如水。


    “遠野他們是要認真了嗎?”


    “他不是早就在認真打了嗎,還輸了。”


    “真丟臉啊。”


    小林對久島的嘲諷不置可否,隻是聳了聳肩,“所以我說的是他們啊。”


    “啊,應該吧,君島的性格應該隻能接受遠野胡鬧輸掉一局吧。”


    “第二局比賽一開始就輸,他應該已經到極限了,就算遠野不去找他,他也該去找遠野了。”


    球場內,君島並沒有像小林他們猜測的那樣嚴厲,隻是神情淡淡地看著遠野。


    他在思考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交涉帶來的東西對當下所有人而言都是好的才是一場完美交涉,至於輸贏,如果天平的另一頭更重要的話......


    那勝利偶爾也可以並不重要,所以他為了遠野能正視自己的網球生涯和忍足做過一次交涉。


    告訴對手自己的隊友弱點在哪並不是一件非常得體的事情,君島一直知道的,但如果隻是一次不得體可以讓自己親自挑選的搭檔變聰明一點無疑又是劃算的。


    一場尋常的指導賽而已。


    但是結果並沒有讓他很滿意。


    遠野接受了治療,卻還是保持著我行我素的打法,完全不拿自己的身體當迴事,這讓他感到很厭煩。


    是的,厭煩。


    給出的好意能得到正向的迴饋才是一場完美的交涉,君島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但遠野卻始終像一頭無法被馴服的野獸,隻會憑借著自己的野蠻去打球。


    他的身體在他看來好像完全不重要,他也不需要以後,能看見的隻有眼前。


    實在很愚蠢。


    “蠢貨。”


    君島語氣平淡地吐露出這個並不符合他教養的粗鄙詞語,然後走向了後場,“你的網球和你的人一樣愚蠢。”


    愣在原地的遠野有些茫然,他不知道君島為什麽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想要追上去辱罵卻又因為君島最後看向他時的眼神停住了腳步。


    裏麵全是無奈,麻木,疲累以及......失望。


    從比賽開始前柳他們的挑釁開始一幕幕在遠野腦海中迴放,直到目前為止所有的比賽過程也緩慢出現。


    丸井的每一次的挑釁和神情動作都被迴憶慢鏡頭的迴放。


    他很了解自己。


    甚至比他以為的還要了解。


    口腔裏傳出細微的鐵鏽味,舌尖舔過傷口讓混沌的思緒一點點變得清明,要看過多少資料才能連日常性格和握拍揮拍的小習慣都了如指掌。


    而他的傲慢讓他對他們的了解隻有來自毛利的隻言片語,以及遠征時毛利要來的錄播片段。


    實力相當時傲慢是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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