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體育館內一片漆黑,隻有門口和街道的路燈正在兢兢業業。


    幸村瞥了一眼空蕩蕩的馬路,溫柔含笑地問道,“蓮二想到用什麽借口敷衍我了嗎?”


    兩人一路走來並沒有聊起要去哪,但柳卻一直目的明確。


    早就看見真田和他眉眼互動的幸村也懶得多問,隻想看看這兩人瞞住自己到底要做什麽,唔,應該是三人,可能還要加上那個心善的大少爺跡部。


    比起正街上的熱鬧與喧囂,體育館這邊明顯要安靜很多,偶爾才能看見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


    柳走在前麵一點盡職盡責地充當著領路人的角色,“我以為精市不會問呢。”


    大理石台階一路蜿蜒到門口位置,已經在這裏來迴幾天的幸村和柳借著月色往裏麵走去。


    踏上最後一個台階時四周依然是寂靜的,然而幸村的心跳卻突然變得很快,一個猜測也在腦海中油然而生又很快被他否定,那不是真田會做出來的事。


    越是期待在落空後越讓人悵然若失,這是幸村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的道理。


    迴廊漆黑,柳沒有拿出手機照明而是選擇了憑借著記憶往裏麵走去,早就知曉這人什麽都不會說的幸村也懶得多問,反正等會兒一切自見分曉。


    “他們來了!”


    跡部少見的興奮嗓音低低響起,忍足趁著月色摸了摸他的頭發,“這麽激動?小景也想要嗎?”


    “閉嘴,本大爺才不要這種俗氣的東西。”


    黑色的遙控器被緊握,跡部感覺自己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才沒有羨慕,隻是第一次參與這種事有些緊張而已。


    在心裏自問自答的跡部很快就扔掉了那一瞬間的奇怪想法,「國王」才不會做這麽不華麗的事情。


    穿過走廊進入內場第一時間映入眼簾的是巨大的網球場,傾瀉而下的月光透過玻璃天頂籠罩著整個體育場,而後是突然大亮的燈光。


    強光讓幸村眯了一瞬眼眸,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柳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沒有四處環顧而是站在高台上神色莫名地看向網球場中央。


    場內的球網已經被撤下,隻有光禿禿的綠蔭草坪反射出漂亮青翠的光,但讓幸村沒有任何下一步動作的原因顯然不是被改造過的網球場而是站在球場中央的人。


    真田很少離身的帽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出門時隨手換上的黑色貓貓頭t恤也成了極為合身的白色西裝,成熟和青澀這兩種矛盾的氣質同時在他身上出現,像極了少年人不分輕重的愛意。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那個抱著一大束藍白色玫瑰的男生,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朦朧就像染上了雨霧一般。


    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幸村想要露出習慣性的笑意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揚不起嘴角。


    混亂的思緒在眨眼間填滿了他的腦海,讓他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


    身邊的景色不停變幻,幸村看到了十年後的自己,那個最後死在職業賽場上,死在“榮耀”裏的“他”在最後一刻在想什麽?


    是十年未曾見過的幼馴染還是被葬送的關東十六連冠?


    青春期最長久的難過不是初入校園許下的全國三連霸沒有實現,而是前輩們花了十三年交付到他們手上的關東冠軍斷在了他手裏。


    以及...


    那個曾說過會一直保護自己,會一直陪著自己的幼馴染在一個櫻花盛開的春天永遠逃離了他的世界從此再無瓜葛。


    “他”獨自走過了很長的路,也遇見了很多的人,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刻再也沒有真田,因為傷病跌入穀底時亦是如此。


    不過是短短一瞬,幸村卻感覺自己已經過完了短暫的一生。


    酸澀感充盈著心髒又被麵前的場景擠走換成了甜蜜,幸村在沉默中邁開了步伐順著台階堅定地走了下去。


    一切都和夢境不同了,他選擇的也選擇了他。


    原本一直聽話站在球場中央的真田看著越來越近的幸村心跳如鼓,他不知道自己準備的這一切他會不會喜歡,但這是他能想出來幸村最喜歡的地方了。


    前世他在這裏登頂,現在他和他的新生也將從這裏開始。


    “唔,看來沒來晚。”


    “你們怎麽現在才來。”,跡部扭頭看向仁王等人眉頭微挑,而後露出一點驚愕,“怎麽把小孩子也帶來了?”


    “你說誰是小孩...”


    桑原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清醒過,身體的本能反應先思維一步捂住了切原的嘴,他把人拎起來之後放在了自己旁邊,丸井和仁王也趕忙湊了過來,“白癡,誰讓你大聲說話了!”


    “唔...唔...唔...”


    “鬆開之後不準說話知道嗎?聽懂了就點點頭。”


    桑原看見他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速度終於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把捂住他嘴的手鬆開,他們在來的路上仁王已經簡短地把事情解釋了一下,所以除了還有些懵懂的切原外大家都很快明白了原委。


    “沒想到弦一郎居然現在才表白啊。”,丸井往貼著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了過去,眼神一動不動地望著場內正在上演奇怪劇情的兩人,“還以為他們早就在一起了呢。”


    “確實。”


    跡部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顯然和丸井等人深有同感,一想到還沒在一起的兩人就經常閃瞎他的雙眼,跡部突然感覺有些惡寒。


    也不知道這兩人正式在一起之後會多恐怖。


    “原來副部長喜歡部長嗎!”


    切原震撼到雙目失神,一時間完全無法接受自己最信任和喜愛的兩個前輩居然是這種關係!


    “白癡。”,仁王目不斜視地吐槽了一句後往丸井那邊靠了一點,熟悉的哄騙口吻再次出現,“puri~要賭他們等下會不會迫不及待的表白接吻嗎?”


    “輸了的人幫忙做慶功宴。”


    “肯定不會吧,我們都在這裏弦一郎肯定不好意思。”


    丸井憑借著對真田的了解語氣篤定,仁王卻很是放鬆地癱坐在了觀眾席上,談了五次戀愛還沒有開竅,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在仁王自信滿滿時,場上情況的變化卻並沒有如他所願。


    真田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和緊張隨著幸村的走進很快就消失殆盡,他望著幸村被淚水沾濕的睫毛神情錯愕,耳根因為尷尬與害羞出現的紅暈也盡數褪去。


    是他誤解了嗎?


    “yukimu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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