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第一次感覺言語匱乏,他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感受。


    全身心都在投入,明明累到極致卻又覺得很輕鬆,甚至是快樂的。


    想接下每一顆球,想盡可能讓這場比賽時間長一點更長一點。


    身體的疼痛和疲倦仿佛已經成為了最不值一提的東西,精神上的快慰完全掩蓋了身體上的痛意。


    黃色的網球以極為誇張的力道出現讓風聲都帶著猙獰,幸村快速趕往落點後翻轉球拍的同時盡可能卸力讓手腕負擔更小。


    瞄準死角位置而去的迴擊並沒有讓幸村放鬆警惕,他看著那顆被拚盡全力迴擊的網球麵無表情地想,自己果然還是想贏的,快樂和勝負,他都想要,這並不衝突。


    平等院也一掃開始的敷衍也逐漸認真了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打過球了,在他外出遊曆時總是在用生命感受網球,麵對後輩時也不可遏製的嚴厲,很少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今天除外。


    在他看來,幸村的網球並不兇狠,甚至是溫和的,可是裏麵卻藏滿了野心和求勝的欲望。


    他想,或許這個年輕人真的能成為新的領軍人,就像毛利說的那樣。


    幾乎是在眨眼間,台階上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表情變得冷凝。


    能在這裏看這場球賽的人無一不是真正的天才,自然也都能看出來此時的平等院徹底變了,毫不收斂的打法,帶著惡意的球風,令人哪怕隻是旁觀都覺顫栗。


    黃色的網球已經到了完全沒辦法讓人看清的程度,他們隻能從兩邊揮拍的動作還有腳下移動的方位來揣測網球的落點。


    兇狠的力道讓球每一次落下都會出現巨大的聲響與煙塵,u17訓練營的選手此時都看的格外仔細,生怕錯過了一點平等院的動作。


    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德川和也卻沉著臉拿出球拍就想要往球場上走去,沒想到被人拽住了衣袖,他略帶疑惑地迴頭看見了和幸村穿著同樣隊服的真田,這讓他眼底疑惑更甚。


    “他很危險。”


    真田不知道德川和也說的‘他’是誰,但是他並沒有放德川離開,而是一字一句地說道,“yukimura不會想要這場比賽以這麽糟糕的方式結束。”


    “你不擔心嗎?”


    “擔心。”,真田抿了抿唇幾次張口後還是堅定地說道,“希望德川前輩不要打擾這場比賽,不管結果是什麽我們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如果可以,真田當然不想讓幸村和平等院打這場球賽,他想得到的東西時間會給他答案,但同時他也知道,幸村是一個在網球上很固執的人。


    他不會因為知道未來就按部就班去等待。


    會想要抓住一切機會,奮不顧身的往上走,哪怕頭破血流,這才是幸村精市。


    砰——


    【40-15】


    “幸村部長!”


    鋁皮拉罐落在地上的聲音接連不斷響起,切原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接越過地上的拉罐想要往球場上跑去。


    “放開我!”,被騰空拎起的切原感覺血液從頭冷到了腳,被淚水模糊的視線掃過丸井他們重新看向了躺在草坪上的幸村,他不能理解為什麽前輩們這麽冷漠。


    幸村部長明明才做完手術不到一年,現在還被人打成了這個樣子,他們怎麽無動於衷!“幸村部長受傷了!”


    “文太前輩!”


    “雅治前輩!”


    “蓮二前輩!”,切原不停掙紮著想要讓真田放他下來,帶著哭腔的聲音也開始逐漸哽咽,“你們不要幸村部長了嗎?”


    總是對他格外縱容的真田等人第一次沒有迴話,而是沉默地看著場上的比賽。


    他們在等,等他們的部長重新站起來...


    直到打完這場比賽。


    這個人不會就這樣倒下,這是他們的信仰和神。


    很晃眼。


    這是幸村看見平等院那個所謂「光球」的第一反應,而後是很強。


    他自信能夠接到,卻對能不能繼續比賽保持懷疑態度,那是他目前還沒能觸及過的力量與速度,如果貿貿然接下手腕會受傷。


    不過眨眼間的時間裏他想了很多,但他的身體誠實地替他做出了選擇。


    比起安安全全地打網球,他更想要突破現在的自己,這樣的對手,可遇而不求可。


    他想,要知道記憶中那種跨過生與死才能打開的門到底是什麽樣的總要付出點代價不是嗎?


    就是代價有點大。


    那種難捱的疼痛哪怕是在提前知道已經盡力準備的情況下仍然讓他覺得很痛,甚至腦海中帶著片刻眩暈。


    幸村撐著球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見了平等院一閃而過的失望。


    他有些好笑地想著,這位前輩可能認為自己的辦法適用於所有人,可惜自己似乎是個例外。


    他沒有看見所謂「阿修羅神道」的那扇門。


    可能不適合吧,幸村伸了個懶腰並沒有覺得失望,還莫名覺得有些神清氣爽,是因為放下了一點執念嗎?“前輩好厲害,手腕都腫了啊。”


    “愣著幹嘛,把人送去包紮。”


    對自己網球還是有點數的平等院雖然失望但也沒想要真的把幸村廢了,今天的比賽到了在他看來已經可以到此為止了,但嘴上仍然不饒人,“迴去多練練,小鬼。”


    平等院說完之後就扛著球拍轉身離開,沒想到身後居然重新傳來了聲音,他隨手揮拍打迴這記有些敷衍的發球,再次看向幸村,“你在挑釁我嗎?”


    “比賽還沒打完呢前輩。”,幸村沒被他過於兇惡的眼神嚇到,而是看向了台階上被真田拎著的切原,心情很好的問道,“赤也,比分是多少了?”


    “5-2!幸村部長!”


    切原這會兒看幸村已經站了起來心情好了很多,迴話時雖然嗓子還有點啞但也精神了不少,他把手捧在嘴邊當成小喇叭大聲喊道,“幸村部長加油!一定要打敗這個壞人!”


    “……”


    現場原本有些緊張的氛圍因為切原的脫線也逐漸緩和,連德川臉色都鬆快了一點,他雖然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場比賽,但他知道今天的平等院應該不會再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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