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把剩下的兩盒章魚小丸子遞給幸村,然後才在附近尋了個長椅坐下,家教和性格使然,除非累極他很少直接坐在地上。


    懶懶散散的仁王早就習慣了他的這些小怪癖,也跟著在他身邊坐下。


    肩上傳來熟悉的重量,黑暗中柳生露出一個弧度很小的笑,慢悠悠地說道,“仁王君,煙火要抬頭看才能感受到那種美呢。”


    “不是還沒開始嗎?”


    煙火大會最後也是最大的盛會開始時間是八點四十五,這會兒堪堪不過八點三十五。


    秉承著能偷懶一秒是一秒的良好習慣,仁王把頭靠在柳生肩上沒動,半闔的眼眸落在漆黑的河麵上。


    “裏麵會有河童嗎?”


    突發奇想的仁王就像忘記了柳生害怕靈異鬼怪一般,語調寡淡而縹緲,“突然出現,然後拽住我們的腳把我們拉進河裏。”


    “趁我們清醒時一點點吃掉我們的內髒,讓我們聽見咀嚼的聲音。”


    “說不定還會問我們,想要哪個部位最先被吃掉。”


    “……”


    仁王的描述在柳生腦海中慢慢形成畫麵,帶著血腥和陰冷河水,然而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依然是平穩冷靜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怪,而且也不可能同時吃掉兩個人。”


    “小雅。”


    “你的複習資料我已經整理好了。”


    “好吧。”,仁王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唇角卻閃過一絲笑意,偶爾逗逗柳生讓他感到很開心。


    帶著涼意的手臂從身後穿過,最後搭在了肩上,柳生把玩著順滑的小辮,心情莫名變得很平靜。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仁王惡劣的性子,甚至願意縱容他。


    時間真奇妙。


    “開始了!”


    無所事事的去切原一直拿著手機在看著時間,直到秒表快速跳過,音樂聲響起,第一朵煙花盛開在天際。


    河畔邊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了天空,這是大家一直在等待的瑰麗。


    接連不斷的煙火在天空炸開,把他們臉上的表情映照得分明。


    忍足攬過跡部的腰,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小景還喜歡嗎?是不是值得看的風景?”


    兩人今天會來這裏完全是臨時起意,連浴衣都是到了之後在這邊店裏買的。


    下訓後的忍足躺在生徒會室的「國王」專用沙發上等待著他的小景處理文件,紅茶氤氳出的水霧中那張認真的臉讓忍足心裏炸滿了煙花。


    “小景,去看花火大會好不好。”


    擅長口是心非的跡部從來不會好好迴答問題,放下鋼筆往椅背一靠,十足驕矜傲慢地問道,“你是在請求本大爺陪你嗎?去那種人多得要死的平民活動。”


    跡部迴日本的時候就知道花火大會,但是從來沒人問過他要不要去,他也不可能主動讓人陪自己去。


    所以在聽見忍足提議時他就心動了,可驕傲又讓他沒辦法立馬答應下來,隻能別別扭扭的把話重新遞了迴去。


    忍足看他一副你求我的話,我就考慮下的傲嬌模樣,心頭有癢意掠過。


    他站起來走到跡部身後虛虛把人環住,刻意壓低了嗓音在他耳邊呢喃道,“是我在請求小景,冰帝的「國王」可以滿足我這個小小的請求嗎?”


    這個人總是這樣,對什麽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態度,讓人難以窺見他的內心。


    可跡部知道不是的,看似冷淡玩世不恭的忍足有著火熱的內心,隻有他能點燃。


    “走吧。”


    跡部起身撣了撣衣袖,帶著紆尊降貴的驕矜。


    但就是這樣的跡部,總是在溫柔的包容著所有人,也忍耐著他的懶散,讓他的心怎麽能不為他化成水。


    “勉勉強強吧。”


    忍足聽見他的話啞然失笑,用鼻尖去碰了碰他眼下的淚痣,非常跡部景吾的迴答呢。


    永遠口是心非,嘴硬心軟,可愛到不行。


    巨大的煙花點亮天空,也為跡部臉頰的輪廓染上了一圈金色光暈。


    美好的讓忍足失神。


    被接連不斷的煙花所震撼的不止他們,還有同樣遠赴而來的遊客,大家的眼神都虔誠而動容,夏日裏的煩悶一掃而空。


    尚在懵懂的青春期少女少男們羞怯對望,抱著孩子的年輕父親被妻子所依偎,共度過幾十載歲月的長者笑容慈祥而滿足。


    人聲鼎沸中,真田輕輕握住了幸村的手,是可以隨意掙脫的力度。


    他想要牽住這個人一起看煙火,可是他不想自己的心願變成幸村的束縛。


    指縫中傳來溫熱的觸感,真田感受著兩人十指相扣的位置心跳如鼓,五顏六色的煙火再一次在天際炸開,也在他心尖炸開。


    黑色的天幕被染上言語難以形容的綺麗絢爛,就像星辰跨越億萬光年來到了他們眼底,盛開又凋零,循環往複。


    心裏的蝴蝶在不停振翅,它們迫不及待的想要從真田的胸腔裏飛出來,落在幸村身邊起舞。


    滿腹的柔情與愛意再也難以抑製,糾纏在一起的雙手越發緊密。


    “好美。”


    盛大而華美的煙火轉瞬即逝卻又永恆,幸村的眸底被煙火填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因為和他一起看煙火的人,是他曾許願過想要一直在一起的人。


    歲歲年年,日日月月。


    真田悄悄側身看向幸村,無數話語在嗓子裏唿之欲出,可是在腦海中挑挑揀揀了半天隻說出了一句最含蓄內斂的。


    “yukimura,以後的花火大會也一起來看煙花好不好。”


    真田側身看向幸村,眼底的溫柔與愛意幾乎化為實質,“好。”


    刹那間,漫天的煙火和耳邊震耳欲聾的響聲通通遠去,周圍的人群也從真田視線中消散。


    他的心裏,眼裏,耳朵裏,隻留下了幸村精市。


    這裏沒有熱烈而新鮮的浪漫與鮮花,可真田知道,他們會種下一顆最美的花種,用愛意澆灌,破土而出盛開時會擁有最美的花朵。


    從懵懂稚子,笨拙孩童,青春年少,他們還要一起陪伴對方見證很多時刻。


    而每一次見證,都會化為養料澆灌他們的花種,直到垂垂老矣。


    “幸村部長,真田副部長,快看!”


    成百上千發煙火同時飛向天際,在爆炸後化作不同形狀的煙花,盛大又華麗。


    如同這個盛夏他們所有人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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