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井在重新上場時看了一眼幸村,卻在視線收迴的不經意間瞧見了正在龍崎教練麵前和大石互相鼓勵的菊丸背影。


    想到開始心中莫名的煩悶和直覺,再加上反正取下手腕腳踝負重腕帶都要加訓,丸井不作他想幹脆三兩下摘掉了腰上那圈15kg的負重。


    幸村看見他偷偷摸摸耍小聰明的模樣心中好笑,卻也並沒有阻止。


    摘掉負重承認代表的含義和代價丸井比他更清楚,既然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就證明這場比賽確實需要如此。


    轉身離去的少年背影挺拔如青鬆,幸村靜靜望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晦澀不明。


    丸井很想贏,常常自詡天才的他的確比誰都愛勝利。


    或者說立海大沒有任何人不渴望勝利,包括普通部員。


    至高無上的榮耀曾為他們吸引來了很多人,可在經曆過嚴苛試訓後留下的人總是寥寥無幾。


    但也正因如此,才讓立海網球部更加出類拔萃。


    畢竟能留下的人,都是真正熱愛網球與立海大網球部。


    【全國大賽決賽加時賽,第五場第一單打,二十分鍾後開始入場。】


    【青春學園:越前龍馬,vs立海大附屬:幸村精市】


    【請選手做好準備!】


    “天呢,我居然真的等到了這場比賽。”


    “從關東大會到全國大賽,「神の子」幸村精市終於要上場了!”


    “這場比賽誰會贏?”


    “……你用腳想都能想到誰會贏吧?”


    “很難講啊,冰帝那位前幾天不是輸了嗎”


    “別開玩笑了,那可是幸村精市。”


    議論聲此起彼伏,置身其中的幸村與真田卻並沒有任何自得情緒。


    這樣的話他們曾聽過無數次,早已學會了自動過濾。


    立海大的驕傲與榮耀從不需要錦上添花,他們為的一直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幾句輕飄飄的讚揚。


    更何況真田從前世就知道,這些被他們強大所吸引而來的人,隻要有朝一日他們落下神壇,幸災樂禍的聲音比任何人都大。


    “sanada,陪我去熱身。”,幸村拎起放在教練席旁的球拍不等真田迴答就直接往場外走去。


    二十分鍾在這種時候並不算太長,他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謂的對話上。


    今天的他有更重要的答案想要知道,他想知道在網球這項體育運動裏,發自內心不為勝負的純粹快樂,追逐勝利並為之灑下無數汗水。


    到底是什麽更重要?


    經過觀眾席時,那雙溫柔深邃如廣袤星空的鳶紫色眼眸似是無意般掃過正湊在一起聊合宿的跡部與白石。


    這兩人這會兒看完丸井比賽明顯被他的體力嚇到,此時正在一臉嚴肅的探討著合宿事宜,力求讓各自部員更加努力內卷。


    見對手們都這樣充滿幹勁,幸村半眯著眼眸笑了起來。


    隻有被拚命追逐,前方的人才會更加奮力奔跑不是嗎?


    封閉的廊道裏因著照不進陽光,比觀眾席上多了幾分涼爽。


    一直沉默著走在前方的幸村用餘光瞥了一眼身旁同樣安靜的真田,“sanada,你不去幫忙真的沒事嗎?”


    幸村很難形容自己心裏現在是什麽感受,因為太過複雜。


    他從來不懼怕任何對手,輸了就贏迴來,贏了就挑戰更強的,這是他在網球上一直堅持的信條。


    所以他從來不擔心越前記憶恢複後會打敗他這件事。


    但他也同樣清楚真田的性格,固執,死板,同時也信任自己。


    所以他對記憶中真田去幫助越前並沒有任何額外情緒。


    最重要的是,他能理解真田當時的心情,輸掉關東大會的他們,需要一場絕對碾壓的勝利來維護立海大的尊嚴,而不是任由那個小孩失去記憶不戰而勝。


    這也是記憶中他對此沒有任何異議的原因吧?


    “嗯?”,真田聽見幸村的話露出疑惑的表情,他不明白為什麽幸村會再次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他們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贏下比賽嗎?


    幸村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隻要是和勝負有關他從來不肯認輸,也不會去想別的事情,“我要陪你熱身。”


    一件本以為很難做出抉擇的事情在麵對幸村時好像變得輕而易舉,真田鬆了口氣腳步也輕快了許多,他不覺得越前一定需要他才能恢複記憶。


    而且兩相比較根本無從比較,一個並不熟悉甚至沒有交際的他校後輩,憑什麽讓他放棄選擇幸村。


    更何況如今的立海大並沒有輸掉關東大會,全國大賽雖然還在繼續但其實他們已經拿下了冠軍,所有人都看清了立海大的實力,他們不需要一場無關緊要的比賽來證明王者不敗。


    當然,最重要的是...


    他不想再用一個十年來贖罪,他隻想要一直陪著他的幸村,直到永遠。


    “笨蛋。”


    輕飄飄的調侃話語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真田瞟見他輕鬆活潑的神色心裏也愈加肯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空無一人的小道上,幸村笑著用球拍戳了一下真田,而後意有所指地開口道,“sanada,你相信木頭會開花嗎?”


    “……”


    真田聽見這句話尷尬的壓低了帽簷,他完全不做猜測就能秒懂幸村話裏的木頭是在說誰。


    想到之前自己的一舉一動和所有決定與選擇,本就在幸村麵前嘴笨的他更加難以反駁,隻能指了指前麵的空場地轉移話題道,“你該去熱身了,yukimura。”


    哼,大木頭。


    幸村把球拍扔給真田,扭頭就往前麵一點走去準備先做拉伸。


    “我見過木頭開花,sanada。”


    安靜的場地裏,幸村的話音突兀響起又逐漸消失了在空氣中。


    抱著兩副球拍的真田站在場邊麵無表情,耳尖卻一點點紅了起來。


    他心裏的花早就開了,在那十年間也不曾枯萎過。


    已經開始昏黃的天際投射出大片大片絢爛橙金,沐浴在夕陽下的幸村也沒了開始的輕鬆笑意,臉色極為嚴肅。


    能讓人一眼就感受到他的堅定與對勝利的渴望。


    半倚在樹幹上的越前南次郎望著正在對打的真田和幸村打了個哈欠,心裏莫名生出了點關於年齡的感慨。


    從美國到日本再到西班牙,他遇見的少年人們似乎都是這般倔強堅持,對勝利的需求遠大於快快樂樂打網球。


    不過也很有趣不是嗎?


    這世上沒有相同的星星,也該有不同的少年在正好年齡各自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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