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城鏡介這一次所描繪的故事,發生在昭和三年(1928年)名為“六軒端”的花街。


    自從一錢鬆手握著一朵桔梗花,死在了花街發臭的河溝裏。


    整個花街都陷入了人心惶惶的氛圍。


    故事的主角“我”是一名帶著厚厚圓眼鏡,對自己的長相非常不自信的青年警察。


    我跟隨著菱田刑警作為一錢鬆案的負責人,開始對案件進行調查。


    一錢鬆是“六軒端”這條花街很有名的人物,經常出入風月場所嬉戲,且出手闊綽。


    結合一錢鬆的錢袋丟失,我和菱田刑警懷疑是錢惹得禍。


    同時還調查到,一錢鬆在死的那一天,光臨了一家名為“梢風館”的風月場所。


    “梢風館”是間極其破敗的風月場所,衛生環境堪憂,我和菱田刑警到達那裏的時候,老板娘的態度極其惡劣。


    但聽到我們是警察後,又露出了諂媚神色。


    整個“梢風館”隻有兩名負責接待客人的侍女,案發當天接待一錢鬆的女人名叫昌子。


    同時間段,在昌子隔壁房間接待客人的姑娘,名叫鈴繪。


    鈴繪的房間散發著臭味,雖然看起來年齡偏小,但是卻穿著大一號褪了色的紫色衣裙,臉上總是一副驚慌的神色,讓人覺得有些可憐。


    鈴繪當天接待的客人名叫福村,是一名演布偶戲的藝人。


    福村送了鈴繪不少的布偶,那些布偶就像是屍體一樣堆在鈴繪的房間裏,看起來陰森怪異。


    我和菱田刑警了解到,一錢鬆當天帶了五百塊,這在昭和二年可是一大筆錢。


    而福村又恰好和一錢鬆,前後腳離開了“梢風館”,一錢鬆帶著的五百塊也不翼而飛!


    我和菱田刑警自然認為,福村就是殺害一錢鬆的真兇!


    而最重要的證據,並不是錢袋,而是菱田刑警發現,在鈴繪房間裏,擺著一隻杯子,杯子裏的水十分渾濁。


    那是鈴繪用來插桔梗花的簡陋花瓶,福村離開後,桔梗花便不見了蹤影。


    我跟隨著菱田刑警離開了“梢風館”,抬頭正巧看見鈴繪的陽台上,種著許多的桔梗花。


    我望著二樓的桔梗花,感覺那些花可能就是住在腐臭房間裏的鈴繪,唯一的心靈慰藉吧?


    這是我第二次與桔梗花邂逅。


    而第三次邂逅的時候,我並不是作為一名警察,而是一名客人。


    說是客人有些奇怪,我隻是摘下了厚厚的圓眼鏡,騙過了老板娘進入了鈴繪的房間。


    因為我想單獨和鈴繪談一談,有關於當天案件的細節,尤其是一錢鬆手上抓著的那朵桔梗花。


    鈴繪對我的到來似乎並不意外,竟直接開始寬衣解帶,雖然付了錢,但我卻不會和鈴繪發生關係。


    說到底,我有些可憐這個姑娘,因為她讓我想到了一位故人。


    小的時候,我經常和鄰家名叫幸子的姐姐一起玩耍。


    可惜幸子的出身很差,她有著男人一樣的粗糙的手,年齡一到就被父母賣給了一個行商的男人。


    即便過了很多年,幸子從土堤上離去的情景至今也曆曆在目。


    我追趕著她,她隻是笑著朝我擺擺手,我知道她被賣到了令人悲傷的地方去了,但卻無能為力。


    我不曉得幸子後來怎樣了,可是那笑容,是幸子留下的最後一幅畫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上。


    所以,麵對和幸子年齡相仿的鈴繪,我總希望能將她從泥潭中拖出來,彌補沒能保護幸子的遺憾。


    我和鈴繪在房間裏聊了很多,得知她是因為某些原因被賣到了這裏,而且對於未來也沒什麽想法,因為贖身的錢要五百塊,時間越久,欠的就越多。


    我對她表示憐憫,可每當我提到桔梗花,鈴繪便問我要不要睡,被我拒絕了,她反倒說我和福村一樣奇怪。


    福村每次一來這裏什麽也不做,隻是撚撚紙撚,放放煙花,或者是給她表演布偶戲。


    但又說,我和福村不一樣,可具體是怎麽個不一樣,鈴繪沒說出來就睡著了。


    我看著她那天真的睡臉,聽著那安詳的氣息。


    想到福村可能就是因為鈴繪天真的睡顏,想要將她從苦海裏拉出來,所以殺害了一錢鬆搶走了五百塊。


    畢竟,那可是五百塊,除非去搶,不然在昭和二年,這筆錢尋常人是怎麽也拿不出來的。


    早上的鍾聲響起,我正想走出房間時,鈴繪突然叫住了我。


    我迴過了頭,見到鈴繪欲言又止的樣子。


    但當我問她有什麽事時,她又搖了搖頭,側開了臉。


    我不知鈴繪想要說什麽,也不忍再看她可憐的模樣,便轉身離開。


    時光飛逝,一眨眼就過去了半個多月。


    被警方認定的兇手福村遲遲沒有被抓捕歸案。


    我為了調查福村去了哪裏,又去了兩次“梢風館”。


    隻是因為去的時間在白天,所以兩次都沒有看到鈴繪。


    雖然我也曾單獨跑到“梢風館”過一次。


    但卻也隻看到了二樓窗子裏射出的紅光,把陽台上的桔梗花染成紅色而已。


    距離一錢鬆死亡的時間,大約過去了一個月,福村的消息猝不及防的傳來。


    隻是那時的他,已經是一具屍體,躺在和一錢鬆一樣河溝裏,手上同樣握著一朵潔白的桔梗花!


    我看到了那桔梗花十分吃驚,於是和菱田刑警再次探訪了“梢風館”。


    不出所料,我再一次見到了鈴繪,但不知她是故意躲著我,還是徹底把我忘了?她竟一次也沒有看向我。


    調查無果,究竟是誰殺害了福村,我們不得而知。


    離開了“梢風館”的時候,我的鞋帶開了,係好了鞋帶正要離開之際。


    卻發現有什麽東西,掠過了我的臉,掉在了我的腳下。


    我抬起腳,雖然那東西被我踩扁了,但卻能清晰的看出是一枝桔梗花。


    我抬起頭朝著樓上望去,發現自己就在鈴繪的窗口下,但她的窗簾卻掛著,沒有人影。


    我朝前邁開了步子,結果又掉下來一支。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躲在窗簾後的鈴繪,故意朝我扔下的花。


    可能是我比較愚鈍,隻以為鈴繪是想要告訴我案件的真相。


    卻完全沒有理解鈴繪那無法開口的白色語言……


    江留美麗被舞城鏡介的淒美文筆觸及了靈魂,自然也不再提在溫泉池裏發生的事。


    隻是看著手中僅剩兩頁的稿紙,有些不忍卒讀。


    因為自己清楚的記得,舞城鏡介再餐桌上曾說過,這個故事是以八百屋於七姑娘為原型。


    所以,最後的結局,必然是苦澀的,令人唏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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