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一時難言自己心裏的情緒。


    雖然猜測過許多阿薩會經曆過的痛苦,但是當看到屏幕上播放出來的這個片段,還是會覺得他很慘很可憐。


    可惡啊,怎麽能這樣呢!


    在場大多數人都不是冷心冷情的人,不可能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所以現在大家的情緒都很複雜,說不清楚對阿薩是恨、同情、憤怒,亦或者是其他。


    【……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日複一日。


    春去又冬來。


    但隱藏在黑暗裏的小蛇仍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燥熱的空氣中突然流動起絲絲涼意。


    兩道潔白的身影忽然落入惡魔的地盤。


    金發藍眸,背後長有一雙潔白羽翼的天使望向身前擁有三對羽翼的白發天使,有些詫異地開口,“大祭司,這裏也是惡魔族的地盤?怎麽感覺和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


    大祭司隨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黑色葉子,漫不經心地迴答:“惡魔當然也分種族了,就像人類會分國家與國家一樣。”


    天使番尼西了然地點了點頭,警戒地掃視了一圈周圍,迴過頭來卻發現大祭司正低頭盯著腳邊。


    “大祭司,怎麽了嗎?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


    大祭司往後退了一步,手指微抬,一條不過小臂長短的赤色小蛇從地底下飄了出來。


    他瞥了一眼,伸手接住那條渾身軟趴趴的小蛇。


    番尼西好奇地湊過去一點,仔細地打量了幾眼,看到小蛇的七寸位置時忽然驚奇地出聲:“咦?它的心髒都沒了,竟然還活著??”


    大祭司翻來覆去看了小蛇好幾遍,“是呢,活著卻又像死了一樣。”


    他語氣輕悠地說了一句,手中出現光亮溫柔的星點,指尖在小蛇的七寸上方畫了個圈。


    那個空洞頓時生出血肉,填補了小蛇殘缺的身體。


    可惜心髒的位置仍舊是空的。


    大祭司隨手將赤色小蛇纏繞在自己的手臂上。


    番尼西見狀,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啊?大祭司你要將這條小蛇帶走嗎?”


    “因為這個品種的蛇很稀奇不是嗎?”大祭司漫不經心地反問。


    番尼西:“……可是這是惡魔族裏的人生物誒。”


    “沒關係,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說罷,大祭司優先邁步往前麵走去。


    番尼西無奈跟上。


    纏繞在大祭司手上的小蛇無神的雙眸微微動了動,又很快失去了動靜。


    大祭司帶著番尼西了解了一圈這個惡魔的情況。


    不過與其說是了解,倒不如說他們是在隨意地逛著玩。


    番尼西有些心驚膽戰的,生怕被惡魔撞見,不過看到自家大祭司這麽冷靜,他又稍微安放了下砰砰亂跳的心。


    大祭司靠坐在樹頂上,低頭看著手裏的赤色小蛇,指腹摸了摸它的腦袋,“醒了啊。”


    小蛇灰色的瞳孔緊盯著他,突然張開口露出獠牙,咬了他一口。


    大祭司看著他,也沒阻止。


    瞬間,尖銳的獠牙刺破皮膚。


    “大祭司!”


    番尼西一驚,差點就要對小蛇出手。


    但大祭司揮揮手製止了他的動作,好整以暇地看著小蛇持續用力咬他的手腕。


    後麵像是看不下去了一樣,他掰開小蛇的嘴巴,把自己血流不止的手腕解救了下來,再將小蛇拿在另一隻手中,手指抵住它的口。


    他舉起受傷的手,讓滴落的血液落入它的口中,同時還悠悠地開口道:“你倒是清楚對你有用的東西。”


    番尼西安靜地站在一旁,時不時地好奇瞅一眼那條蛇。


    不由得在內心嘀咕起來:大祭司用自身血液蘊養魔物真的好嗎……


    感覺差不多了,大祭司微微甩了甩手,手腕上被咬出來的傷瞬間恢複。


    看著蜷縮成一團的蛇,他用指尖戳了戳它的腦袋,“真是可憐。”


    小蛇?阿薩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感覺到體內能量恢複了一點,他將腦袋藏在圈成圈圈的身體裏,準備再次進入睡眠。


    卻不想,這個天使大祭司竟然捏住了他的尾巴尖尖,將他提了起來,甚至晃了晃他。


    阿薩:“……”


    但他依舊一動不動。


    沒有心髒,除了睡眠之外不管做任何事情對他來說都是極其困難的。


    所以阿薩懶得搭理這個天使大祭司。


    確認小蛇真的一點反應都不給,大祭司頓覺無趣地又將它纏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給番尼西看得心驚膽戰的。


    他們這位大祭司哪哪都好,就是性格上……嗯……稍微有那麽一丟丟的變化無窮。】


    “啊這……”川聖真知訝然出聲,“這不是先生嗎??”


    “嘶——阿薩竟然也活了那麽久!?”柳青遙的關注點仍舊清奇。


    貝赫芬格叭叭附和:“阿薩不是惡魔嘛,惡魔也能活這麽長時間吧?就算不能也肯定是因為他特殊。”


    柳青遙皺了皺眉,滿臉好奇地隔著千竹開始和貝赫芬格探討了起來,“可是他的心髒不是沒有了嗎?惡魔的弱點不就是心髒嗎?”


    貝赫芬格睜大眼睛,一臉認真,“不能搶迴來嗎?就算不搶,我覺得憑阿薩的本事不可能沒有手段呐!”


    柳青遙思吟了一秒半,“你說得有理,不過我覺得心髒肯定是搶迴來了,不過阿薩不會再把那顆心髒放迴自己體內。”


    貝赫芬格頗覺深有此意地連連點頭。


    千竹:“……”


    其餘人:“……”


    這倆嘀嘀咕咕的,幾乎把他們的話和想法都給說出來了。


    川聖真知張了張嘴又閉上,靜默兩秒又再次開口:“難道你們不覺得先生用自己的血液喂養阿薩也是一個重點嗎?”


    “嗯……”


    “怎麽不是呢?”貝赫芬格和柳青遙異口同聲,神情拿捏得幾乎一樣一樣的。


    川聖真知:“……”


    柏特蘭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終隻捏了片薯片塞入口中嚼嚼嚼。


    算了,繼續往下看看再說。


    【……


    大祭司真的將那條小蛇帶在身上,每天用自己的幾滴血液養著。


    大約過了一個月左右,懨懨的小蛇仿佛迴魂了一樣有了些活力,不過大部分時間依舊還是在睡覺。


    番尼西一直跟在大祭司身邊,看著小蛇的目光很是複雜。


    大祭司為什麽對這小蛇這麽好啊,還用自己的血液養著……


    嗯……話說大祭司還記得這蛇魔物嗎?


    而且,小蛇身上那淡淡的氣息不像普通魔物,而是惡魔本魔。


    番尼西:“……”


    他都能感覺到,那大祭司必定早就察覺到了吧?


    隨著小蛇的逐漸恢複,它身上那股屬於惡魔的殘酷氣息也愈發明顯。


    番尼西依舊對它存有警惕。


    而大祭司正常得就像是在養一條普通的寵物蛇。


    ……但是誰家好人家的寵物蛇是用自己的血來養的啊??


    戳著正蜷縮成一團在他手上酣睡的小蛇,大祭司坐在雪山的最高點,整個天使白得幾乎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他百無聊賴地半睜著眼眸眺望探出天際的紅色旭日。


    然後突然捏住小蛇的身軀,將他提起來甩了幾下,“別睡了,看看日出。”


    阿薩:“……”


    他幽幽地抬起腦袋看了一眼日出。


    嗯,也就隻看了一眼。


    大祭司將蛇握在手裏,捏來捏去,轉來轉去,語氣很是慵懶,“你還真不好相處。”


    阿薩懶得搭理。


    惡魔和天使本就相處不來。


    看了會日出,番尼西突然靠近對大祭司開口到:“大祭司,族中傳來消息,說惡魔族又來犯了,讓您趕緊迴去。”


    “知道了。”


    大祭司既懶散又不以為然地拖著嗓音迴了一聲。


    阿薩將尾巴蜷縮起來,將腦袋搭在自己身上,稍微吐了吐同樣猩紅的蛇信子,視線落在了大祭司的身上。


    注意到他的視線,大祭司指尖伸到他的下巴下,用指腹輕輕撓了撓,像是在對待貓貓一樣。


    阿薩視線涼颼颼地看著他。


    大祭司輕笑了一聲,又順了順他的腦袋,“你現在可隻是一條沒什麽能力的小蛇,反抗不了哦。”


    阿薩當即就又咬了他一口。


    “你好兇啊。”


    大祭司不是很走心地敷衍了一句,將咬住的手指抽了出來,再次把蛇纏在手腕上便站起身來,轉頭看向番尼西,“走吧。”


    番尼西張了張嘴,遲疑片刻後詢問道:“大祭司,您要將這條蛇也帶迴去嗎?”


    “有什麽關係,反正它現在又沒什麽能耐。”


    阿薩:“……”


    哦,等他全部恢複過來就先把這個鳥人吃掉!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大祭司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小蛇打了個哈欠,心安理得地開始睡覺。


    ……


    邊界處。


    天使與惡魔兩族遙遙相望,大戰一觸即發。


    大祭司帶著番尼西迴來時兩方還在用嘴吵架,不過天使大多數自詡聖潔,根本吵不過對麵的惡魔,一個個又氣又羞地漲紅了臉。


    當然,對麵也在試探他們的天使大祭司在不在。


    雖然他們得到了消息,但是不確定是不是天使族放出來的假消息。


    他們唯一忌憚的也就是大祭司了,其他的天使根本不足為懼。


    發現天使大祭司似乎真的不在時,惡魔這邊當即吹響了攻打的號角。


    番尼西已經被大祭司派去參加戰鬥了,而大祭司還在高處眺望著邊界的混亂。


    阿薩覺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大祭司戳了戳他的小腦袋,“不是要睡覺嗎,怎麽不睡了。”


    阿薩躲開他的手,自己調整了一下位置,看向混亂的邊界。


    大祭司和他一起觀望了片刻,眼看雙方的傷亡都開始逐漸增加了,他微微挑了挑眉,“差不多了。”


    語落,他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邊界上,稍微抬手一揮,在場的惡魔全部都被無形的屏障給反彈了迴去。


    看到他,惡魔們都僵硬了一瞬,緊接著一秒投降,屁滾尿流地撤迴了自己的地界。


    大祭司半垂著眼睫看著越跑越遠的惡魔,耳邊聽著天使們的歡唿,慵懶又詫異地自言自語:“看到我就跑,我差點就相信我真的有這麽強了。”


    阿薩:“……”


    阿薩說不了話,也隻能用暗含無語的目光看著他。


    不管怎麽看,這家夥都不是普通天使,他的血液能恢複他的能量這一點就明顯表示出了他的不簡單。


    大祭司悠悠轉過身,瞥了一眼蠢蠢欲動的邊界生物。


    阿薩頓時看到了因為大祭司一個眼神就倒地裝死的邊界生物。


    “……”


    他幽幽看著抬手揮了揮,就讓一眾天使安靜下來帶著死亡的天使屍體返迴地界的大祭司,心裏疑惑更重。


    但他沒有多加思考,畢竟這與他無關。


    大祭司懶洋洋地抬手撫了撫阿薩身上冰冷的蛇鱗,語氣隨意地朝番尼西開口道:“惡魔那邊大概會有幾年的時間不再來犯,這段時間裏就不要來找我了。”


    番尼西愣了愣,最終也隻好尊敬地點了點頭,“明白,我會吩咐下去的。”


    大祭司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迴去了。


    看著他的身影逐漸飛遠,大祭司身形微動,轉眼間便離開了邊界。


    “我猜你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魘魔族,那我就順帶捎上你一起去玩玩吧。”


    大祭司手指撫摸著小蛇的腦袋。


    阿薩都快要習慣了。


    這一年半載中,阿薩被大祭司帶著逛遍了無數稀奇或古怪的地方,且每天都會被喂養幾滴血液。


    從一開始的全身無力到現在,阿薩也能自己活動了。


    一條全身赤紅不常見但豔麗漂亮的小蛇流順地遊竄在花叢中,其他的蛇蟲鼠蟻碰見它都慌亂地逃開,哪怕部分蛇鼠的身軀比它還大。


    “阿薩,走了。”


    清冷又慵懶地聲線從花叢外麵傳來。


    也不等阿薩反應過來,蛇就飄起來迴到大祭司的手上了。


    大祭司垂眸打量了他幾眼,“明天就差不多了吧?”


    阿薩吐了吐蛇信子以示迴應。


    大祭司輕哼著笑了聲,帶著他換了個地方去玩。


    阿薩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盤起來待在大祭司的肩膀上。】


    “嘶——阿薩和先生感情這麽好啊?”


    柳青遙擰著眉開口。


    貝赫芬格“哦豁”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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