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清脆且響亮的一記耳光打在小蝶的臉上,白皙的臉龐上霎時出現四道鮮紅的指印。


    蚩鋒這一巴掌用的力道還不是很大,若是力道足夠能一巴掌將小蝶給拍死,而他之所以要打小蝶,且當著陳文杏的麵去打小蝶,很明顯就是想要激怒陳文杏,從而迫使陳文杏出手。


    可是他失敗了,陳文杏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邁著平靜的步伐向觀蝶樓走近。


    蚩鋒見陳文杏無動於衷,當即甩開小蝶,抬腳攔在陳文杏身前的台階之上,滿麵輕蔑地俯視著陳文杏。


    陳文杏依舊像沒看到一樣,來到小蝶身旁將其扶了起來,而後牽著小蝶的手向樓內走去。小蝶也並沒有因為陳文杏沒有出手阻止蚩鋒打她,而生出任何的怨氣,因為她知道,無論是蚩鋒還是她自己都是上官紅安排來軟禁陳文杏的工具。


    蚩鋒冷哼一聲,道:“呸——廢物!怪不得隻能玩別人玩過的女——”


    就在最後一個“人”字將要出口的時候,陳文杏迴頭對上了蚩鋒的目光,在外人看來陳文杏的眼神仍舊平靜,可在蚩鋒眼裏自己就像是在和一隻兇獸,一隻饑腸轆轆隨時隨地想要撲食獵物的兇獸對視一般。


    “阿彌陀佛!”陳文杏輕誦佛號,道:“蚩鴻施主要去攻打平鐵城,不知蚩鋒施主陪不陪他同去?”


    蚩鋒臉上的輕蔑消失,他的手也在與陳文杏對視的瞬間握住了腰間的大刀,可在陳文杏目光的注視下竟生不出絲毫拔刀的勇氣,他強忍著心中的驚懼,道:“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陳文杏露出一個了然的神情,“你說的更重要的事情,是不是在這裏看管住我?”


    蚩鋒隻得迴道:“是。”


    陳文杏感到一陣心痛,蚩鋒比他先到台陽城,而蚩鋒到了台陽城後直接就進住觀蝶樓,很顯然上官紅心中知道他不會幫助攻打平鐵城,故此早早就安排了觀蝶樓來將他軟禁起來,陪伴他的小蝶,看管他的蚩鋒,這一切都是先一步安排好的。


    也就是說上官紅將他的一切都計算得死死的,想到這些又怎麽能不讓他心痛呢?


    “你還是和蚩鴻施主在一起吧!”陳文杏輕聲地說道,說罷見蚩鋒不為所動,仍站立在原地便又繼續說道:“你認為你能看管得住我嗎?”


    蚩鋒輕輕搖頭,他也隻能搖頭。


    陳文杏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澀,“既然我已答應了她,就不會輕易反悔。你去吧!你的弟弟蚩鴻比我更需要你。”


    話音未落,蚩鋒轉身便走,再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


    上官紅不愧是曾經上過戰場的人,幫助柳州羿攻打陰陸城,後又統領觀柳城的眾多兵馬抵禦龍門律宗的進攻。


    可以說她對於指揮大軍的攻防經驗都有。


    此刻,幾方勢力的結盟軍隊在她的率領下半個月入州肥城,一個月入茗雲山,一個半月兵臨平鐵城下,兩個半月兵臨大佛寺山下川首村。


    如此的神速,如此的雄兵,大佛寺又能抵擋幾時?


    她也因此得到了一個稱唿,紅衣戰神。


    不知是不是巧合,上官紅住的是當初陳文杏住過的梧桐客棧,梧桐客棧有很多庭院上官紅看過後選擇了安源庭院。


    也就在上官紅入住梧桐客棧的安源庭院時,一個身著破爛僧袍,滿麵汙穢的老和尚來到了距離川首村千裏之外台陽城觀蝶樓的門口。


    老和尚望了一眼頭頂觀蝶樓的金字招牌,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大師,您是要化緣嗎?”觀蝶樓的夥計看到老和尚向裏麵走來的時候,趕緊將老和尚攔在觀蝶樓的門外,笑盈盈地問道。


    老和尚雙手合十行禮,道:“施主,老衲來此找人。”


    夥計眼睛在瞬間瞪大,隨即也大聲地高唿道:“大師,你可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啊!你來我們這裏找人,你可知道我們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台陽城最大的一家妓院,你來妓院裏麵找人,難道說大師你有相好的姑娘在我們觀蝶樓?”


    觀蝶樓外長街上的行人聽到夥計的高唿,全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向老和尚看去。


    “我靠,和尚逛青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啊!”人群中有人大聲地笑說道。


    “呸,真不要臉,還妄稱出家人。”又有人語帶不忿地說道,話音未落便又有人接話道:“和尚也是人,是男人,隻要是男人都愛女人。”


    “誰說不是呢!可是就算想去也該晚上再來,哪有人大白天的逛妓院。”


    “看他這穿著,也不知道能不能逛的起。”


    “哈哈……和尚化緣我見的多了,沒見過來妓院化姑娘的。”“趙老五,你的嘴可真夠損的。”


    人們哄堂大笑,議論之語不斷。


    ……


    老和尚像是沒有聽到這些話似的,對著夥計說道:“老衲,來這裏找陳……”


    夥計像是早就猜到老和尚是來找陳文杏一樣,不等老和尚的話說完便又高聲斷道:“我們這裏隻有姑娘,不知道大師有沒有熟悉的姑娘啊?雖然現在是白天,我也可能為你去叫她起來接客。”


    老和尚的臉色依然沒有因為夥計的話而有任何的變化,繼續輕聲說道:“麻煩施主,轉告陳文杏,就說大佛寺座堂普惡拜見。”


    夥計聽到大佛寺三個字後,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雙眼死死地盯著普惡大師的臉。上官紅能安排觀蝶樓來將陳文杏軟禁,那麽觀蝶樓裏麵的夥計,婢女自然也都是上官紅安排的人,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大佛寺是什麽地方,又怎麽能不知道此刻的上官紅正在進攻大佛寺。


    人群中有認識並知道大佛寺到底是什麽地方的普通人和修道者,全都開始緩緩步向後退去,待走出人群後便頭也不迴地向遠處而去。


    普惡大師嘴角露出一絲慈笑,道:“施主,你不要動其他心思,老衲並不想傷害你們。”夥計知道普惡大師說的是實話,他們對付一下普通人和一般修道者還行,但大佛寺的座堂又豈是他們能夠應對的,留下一句“大師,稍等。”便轉身走入了觀蝶樓。


    長街上,觀蝶樓門外圍觀的人還是很多,各種猜測的話語也越來越多。


    普惡大師則輕閉雙眼,對周圍的一切充耳不聞。好在夥計並沒有進去很久便又出來將普惡大師迎了進去,同時也疏散了圍觀的人群。


    夥計將普惡大師來找陳文杏這件事情告訴給了小蝶,小蝶則在第一時間來到陳文杏閉關的房間外,將普惡大師的事情轉告給陳文杏,並詢問陳文杏的意思。整個觀蝶樓內的人包括小蝶都知道,能軟禁住陳文杏的,隻是陳文杏自己,其他人任何人都不行。


    而普惡大師來找陳文杏的事情根本就攔不住,也瞞不了。


    陳文杏在聽到大佛寺座堂普惡這幾個字的時候,心中便知道普惡大師來此的目的就是想要讓他解大佛寺的危機,更知道大佛寺那麽多和尚僧人為什麽會是座堂普惡大師來找自己,因為當初公孫四易將翠姨帶到大佛寺時,若沒有座堂普惡大師的暗中照顧,翠姨的生活可能會更壞,他的心中對普惡大師多少還是有一些感激之情的。


    隨即讓小蝶準備酒菜,他很快便去。


    閣樓外,有風,風吹竹海鳴,有月,月光惶惶。


    閣樓內,有桌,桌上佳肴色,有人,心事重重。


    小蝶在陳文杏和普惡大師的座位麵前都擺上了酒杯,杯中也倒滿了酒,待最後一道菜烤乳豬上桌後,她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陳文杏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一身幹淨的僧袍,這才姍姍來到閣樓,在看到閉目端坐的普惡大師和桌上擺放的酒菜後,並沒有開口說話,而是將酒杯酒壺,以及所有帶葷腥的菜全都拿了出去。


    桌上最後就隻剩下一壺茶水,一盤花生米,一盤水煮白菜,一盤饅頭。


    陳文杏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這才坐下雙手合十,開口道:“普惡大師,有禮了。”


    普惡大師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剛才還佳肴滿桌的桌麵變成了現在這麽一個樣子,眼底閃過欣賞的神情,“不驕不躁,不疾不徐,看來這兩個多月的生活使你的心性又增長了許多。”


    若是旁人聽到一定會認為陳文杏和普惡大師是相識許久的朋友,實際上,二人曾在大佛寺內也就是匆匆一麵。


    陳文杏迴道:“大師謬讚了!小僧也不知怎麽得會做出剛才的事情。”


    普惡大師道:“惡人也不一定都想讓所有人都變成和他一樣的惡人。有時候,惡人反而會拚盡一切去保護那些好人,因為惡人在成為惡人之前也曾是好人。”


    陳文杏理解地點點頭,他喝酒,他吃肉,他住妓院,他貪嗔癡戒全犯,可當他看到普惡大師的時候,內心深處卻不想讓普惡大師也和他一樣犯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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