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的白雪中,對麵而立兩個人。


    李一傷和戴明巽。


    二人如雕像一般站立在那裏,誰都沒有選擇先出手。


    陳文杏在距離他們十丈的時候就叫停了馬車,站在那裏遠遠地看著。


    單曉芝還想繼續上前,卻被陳文杏給勸住了。


    “你若不想讓戴明巽死,最好不要再繼續向前走。”陳文杏說道。


    單曉芝不是修道者,更看不太懂修道者之間的比試,可是,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一方麵的原因是來自於大佛寺的幫助,另一方麵就是她能夠聽進去別人正確的勸導。


    有道理的話,她都會選擇傾聽與相信。


    剛才二人在離開梧桐客棧時,戴明巽走在前麵。


    所以,此刻戴明巽麵對著北方,而李一傷麵對著南方。


    戴明巽可以看到停下的馬車,亦能看到從馬車上走下來的單曉芝和陳文杏。


    他在看到二人從馬車走下來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也就在這個瞬間,冷汗便浸濕了他後背的長袍。


    他迴過神來看向李一傷。


    他不解,因為剛才那個恍惚正是李一傷出手的最佳時刻,但李一傷並沒有選擇出手。


    李一傷也不是傻子,他雖然沒有迴頭去看,但根據戴明巽的反應也能猜出來,自己的身後肯定出現了人,至於出現的是什麽人他不可能去迴頭看。


    二人依舊如雕像般矗立著。


    單曉芝並沒有一直看向遠處的兩人,反而轉身看著北麵。


    陳文杏沒有去問單曉芝在看什麽,因為他已看到遠處的雪地上出現了一個黑影。


    黑影越走越近,很快黑影出現在了單曉芝的麵前。


    一個身披袈裟,手握禪杖的中年和尚。


    “阿彌陀佛,單施主別來無恙?”中年和尚說道。


    單曉芝說道:“就你一個人?”


    中年和尚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兩人,說道:“貧僧一人足矣。”說罷,上下打量了一眼陳文杏,也看到了陳文杏左手握著的雁翎刀。


    刀鞘依舊是原來的刀鞘,刀卻已不是原來的斷刀。


    陳文杏也看向中年和尚。


    “你就是那個叫陳文杏的和尚?”中年和尚問道。


    陳文杏說道:“是我。”


    中年和尚說道:“你給我的感覺很不同。”


    陳文杏並沒有問中年和尚有什麽不同,因為他也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


    他的心開始變得有些冷漠,那是一種蔑視生命的冷漠,就在那個少女死在自己眼前的時候。


    我們很多時候以為,一個人在發生巨大轉變的時候,必然是因為經曆了巨大的變故,可很多的時候並不是如此,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很大情況下也可以完完全全地改變一個人。


    更何況,一個鮮活的生命,一個本應無憂無慮,有著美好未來的生命就這樣消逝在陳文杏的眼前。


    你不能去說這是一個巨大的變故,更不能去說這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


    單曉芝對著中年和尚不解地問道:“你還不出手阻止他們?”


    中年和尚看著眼前的兩人,說道:“道家弟子之間的爭鬥,外人不好插手。”


    單曉芝憤怒了,冷冷地說道:“好一個不好插手,那你為何還要出現在這裏?”


    中年和尚說道:“貧僧來這裏僅僅為了保戴施主不死。”


    不死,隻要活著就行。


    梧桐客棧老板那樣也算是活著。


    突然,單曉芝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邁步向遠處的二人走去。


    戴明巽自然看得到,單曉芝正在向他們走近。


    他怎麽可能讓單曉芝身處危險之中。


    也就是在單曉芝決定邁步的時候,戴明巽的劍便已不得不出鞘。


    劍出鞘,斬向李一傷,也斬斷了單曉芝繼續前進的路。


    李一傷站在原地未動,伸出手想要空手奪白刃。


    戴明巽作為一個用劍高手,怎麽可能讓李一傷得逞,就在李一傷的手指將要觸碰到劍身時,他連忙收手閃身後退。


    李一傷也在這個時候動了,手掌之上紫氣環繞,抓向戴明巽。


    明明是戴明巽先出手,可就在那一劍過後,他便一直閃躲根本不和李一傷正麵對戰。


    李一傷穩住身形,本上揚的嘴臉,開始向下彎曲,眼中也閃出怒氣,道:“戴明巽,這個樣子的你讓道爺很生氣。”


    戴明巽說道:“你知道我本不願與您動手。”


    李一傷說道:“你這樣說,竟顯得道爺我在無理取鬧。”


    戴明巽沉默了。


    李一傷看著戴明巽的,語帶譏嘲地說道:“單曉芝殘害了多少無辜少女,禍害了多少家庭我不清楚,你戴明巽還能不清楚?她之所以能夠做惡多年而得不到任何懲罰,還不是因為有你和大佛寺在背後庇……”


    “夠了。”戴明巽打斷了李一傷的話。


    戴明巽看著遠處的單曉芝,眼中有悲傷,更有痛苦,“李一傷,你說的很對。”


    李一傷說道:“今日我就代表那些被殘害的無辜少女,對她做出懲罰。”說著,迴手指向身後的單曉芝。


    戴明巽道:“不用,我自己來。”


    話音未落,一個閃身便來到了單曉芝麵前。


    單曉芝看著戴明巽臉上痛苦的神情,說道:“你決定了?”


    戴明巽說道:“決定了。”


    單曉芝嘴角露出笑容,那是一種解脫的笑容,“你有沒有後悔救我?”


    戴明巽說道:“沒有。”


    原來單曉芝在經曆了忘竹的事情後,本是一心求死的,但卻被準備去大佛寺遊玩的戴明巽給救了。


    再之後,單曉芝就像是被賦予了某些東西,開始做出一些事情,一些殘害他人的事情。


    等到一年後戴明巽再次見到單曉芝時,她已經是梧桐客棧的老板娘,更是大佛寺在川首村的暗中勢力。


    單曉芝問戴明巽,是否後悔當初救了她?


    戴明巽說道:“不後悔。”


    因為,那時候的他意氣風發,認為憑借自己就可以拯救單曉芝,更可以讓單曉芝迷途知返。


    “我從未後悔自己救過你,隻後悔沒有在你做出錯事的時候阻止你,才導致你一錯再錯。”戴明巽說道。


    單曉芝露出笑靨,說道:“錯?我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


    戴明巽用無比失望的眼神看向單曉芝,輕聲說道:“你。”


    “夠了,我早就聽夠了你的那些沒有任何用處的道理。”單曉芝說道,說罷,便向前邁出一步,撞上了戴明巽手中的長劍。


    長劍穿胸而過。


    單曉芝倒在了戴明巽的懷裏。


    陳文杏問道:“你為什麽不救單施主?”


    中年和尚說道:“貧僧已說過,來這裏隻是為了保戴施主不死。陳文杏,你又為何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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