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淵揮筆:“多謝殿下牽掛,近來都好。


    至於殿下詢問歸期一事,楚某有一問。


    殿下可曾做好了承其重的準備,若是準備好了,楚某即日迴京,去祭奠薑兄,再為殿下鑄冠。”


    寫完後,楚淵將信封裝好,交給了信使。


    隨後看向蘇振邦和宋陽兩人,猶豫片刻後,楚淵歎了口氣:“實不相瞞,楚某其實一開始並沒有迴京城的打算,就算要迴京城,也是因為長公主殿下。”


    兩人沉默了,楚淵的話,似乎給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沒什麽其他事的話,兩位將軍請吧。”楚淵下逐客令。


    兩人抱拳行禮,紛紛退下。


    從楚淵的營房出來後,一眾將領圍住了他們:“蘇將軍,宋將軍,大將軍怎麽說的啊?我們什麽時候動身迴京啊?”


    蘇振邦看了眾人一眼,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歎了口氣:“大將軍還在思慮。”


    語畢,蘇振邦率先離去。


    眾人隻得看向宋陽:“宋將軍,大將軍還在思慮是什麽意思啊?這到底是迴去還是不迴去啊,這朝廷都下了十道聖旨了啊!


    我先前聽人說,大將軍在南邑郡的時候……”


    “住口!”宋陽突然怒喝,怒目橫視,旋即冷聲威脅:“擾亂軍心之話,可莫要多言,免得禍臨己身!”


    語畢,宋陽也邁步離去,隻留下一眾將領麵麵相覷。


    他們可不是楚淵,沒有楚淵那麽大的定力和魄力。


    朝廷十道聖旨給的壓力,已經快要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


    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朝廷一日之內連下三道聖旨,顯然朝廷的耐性也快要耗盡了。


    ……


    營房內,楚寧拉了個小板凳,坐在楚淵身側,矮了楚淵好一截,她將下巴搭在桌麵上,可可愛愛的模樣。


    “爹,我們要去京城麽?”楚寧問。


    “先看長公主是怎麽答複的吧。”楚淵道。


    “可狗皇帝已經連下十道聖旨了,估計他的耐心都消磨得差不多了,現在迴去的話……”


    “無需顧慮,別說現在隻是十道聖旨,就算是十八道聖旨,隻要我們在近期迴去,他都會對我們笑臉相迎的,當這十道聖旨之事就跟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皇帝老兒也不是傻子,他同樣忌憚為父,不會,或者說不敢輕易和為父撕破臉。”


    “那父親,迴去後,你要輔佐長公主稱帝麽?”楚寧問。


    “她是薑兄的姐姐,目前來說,她也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為父心不在那裏,那個位置的誘惑力很大,但對為父來說,也就一般。


    正如為父曾經說過的,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帝位難求,可人生最難求的不是它,而一生逍遙自在。”


    “可是爹,那狗皇帝會同意麽?”


    “你爹我手裏有兵,他不得不同意。”


    “哦哦。”楚寧說著,竟是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一路風餐露宿,小家夥也很疲憊了。


    楚淵發現她睡著後,沒有吵醒她,或者說讓她迴房去床上睡,隻是脫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黑將軍也小跑過來,臥在楚寧的懷中小憩,這樣小丫頭就不會涼到肚子了。


    若是楚寧再小一些,楚淵會抱她去床上睡覺,就像她隻有豆丁大的時候,楚淵會親自給她洗澡。


    如今丫頭長大了,自然是要避諱一些。


    ……


    當天夜裏,便有人來拜訪楚淵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是來請辭的。


    可在對上楚淵那不怒自威的麵容之後,這些人竟是嚇得一個開口請辭的都沒有,一個個寒暄關懷幾句,就又灰溜溜的退下了。


    這些人不開口,楚淵也懶得主動挑明,繼續做著率大軍進入草原的規劃。


    ……


    京城,薑栩看著楚淵的迴信,久久的沉默。


    最終,她喚來了丫鬟,為她準備了馬車。


    她去了皇陵,去了薑少軒的墓前。


    薑少軒的墓旁多了一座墳,是上官佑禾的墳。


    本來薑雲天是怎麽都不同意將上官佑禾葬在薑少軒墓旁的,且不提這裏是皇陵,上官佑禾和薑少軒隻是有婚約,還未成婚,不夠資格。


    再加上上官佑禾的誅心之舉,他更是恨不得將上官佑禾挫骨揚灰。


    他甚至是不允許上官文雄將上官佑禾葬在上官家的祖墳,當時的神態,儼然一副上官文雄剛將上官佑禾葬在上官家祖墳的話,就要查辦重處上官文雄了。


    可見上官佑禾的誅心之舉,多麽的致命。


    至於上官佑禾為什麽能夠葬在這裏,都是薑栩的功勞。


    她為這事和薑雲天爭吵得麵紅耳赤,屢次被罰,甚至已經做好了被薑雲天打入大牢的準備。


    最終她的一句話,讓薑雲天同意了。


    “佑禾是少軒的王妃,她的肚子裏有少軒的孩子,若少軒不英年早逝父皇傳位少軒,那她便是皇後,她肚子裏的孩子便是未來的太子。


    她於情於理,都該葬於皇陵!


    父皇想讓佑禾成為沒有歸處的孤魂野鬼,難道也要讓自己的皇孫成為孤魂野鬼麽?”


    或是考慮到了那未出世的皇孫,他最終還是同意了將上官佑禾葬在了薑少軒的墳墓旁。


    薑栩為上官佑禾還有薑少軒掃墓,其實也用不上她,因為皇陵有專門的守陵人,他們會做好這些,不敢有絲毫差池。


    涉及到皇室,絲毫差池,都是要掉腦袋的,所以守陵人也不敢懈怠。


    隨後,她點燃了紙錢,一點點的往火堆裏放紙錢,她也開口喃喃自語:“少軒,這已經是楚淵第二次跟我說那事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選。


    皇姐不是怕背負罵名,隻是皇姐清楚,這天下,或許隻有楚淵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祖宗之法,會讓百官,會讓天下有一個借口,一個隨時可以群起而攻之的借口。


    皇姐不怕死,也不是信不過楚淵,隻會那樣,最終遭殃的還是百姓。


    若我真的那樣,天下隻會更亂的。


    少軒,我不知道該怎樣答複楚淵了。


    楚淵終歸還是不懂,他還是少年熱血,他根本不清楚,他想輔佐我走的這條路,究竟會有多麽的艱難!”


    她以為楚淵不懂,可卻不知,楚淵早早的就謀劃到了未來的許久許久。


    不管坐上那個位置的是薑栩,還是他楚淵。


    或許第一次那樣提議的時候,楚淵隻是熱血上頭,可第二次再提,楚淵便已經是做好了規劃,推測了一係列可能發生的事,並做好了相應的對策。


    薑栩失神了良久,朱唇輕起,聲音卻低不可聞:“我不能,也不願淩駕於楚淵之上……


    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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