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蘇沐雪緊咬著嘴唇,抓住薑栩的手掌:“殿下,告訴我好不好,我答應過楚淵的,我得給他一個交代。”


    “沐雪,你可想好了,你知道楚淵是個什麽性子。”薑栩凝重的看向蘇沐雪。


    蘇沐雪點頭。


    薑栩靠在椅子上,看著房梁發呆。


    良久,她歎了口氣:“本宮什麽都告訴你,毀滅吧,於烈火之中,重獲新生吧。”


    楚淵啊,你會怎麽做呢?本宮,不希望你死。


    薑栩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蘇沐雪講了。


    蘇沐雪的表情,從震驚不敢置信,再到氣憤,最後化為了平靜和冷漠。


    她緩緩起身,打算離去。


    “沐雪,你要去哪?”薑栩問。


    “殺上官文雄,殺——薑少興!”蘇沐雪語氣冷漠。


    聞言,薑栩瞪大眼睛,快步起身抱住蘇沐雪:“沐雪,你不能去,這裏是京城!”


    她萬萬沒想到,蘇沐雪會衝動至此。


    “殿下,沐雪必須去。”蘇沐雪非常肯定。


    “沐雪,本宮命令你,留在這裏陪我,哪裏都不能去,這裏是京城,或許你還未能對他們下手,就會……


    沐雪,聽我的,不要去。”


    蘇沐雪笑著,笑容釋然,眉宇間滿是自信:“殿下放心,沐雪一定能夠殺了他們二人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沐雪,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啊。”薑栩都急哭了。


    上官佑禾的死對她的打擊已經很大了,她不想再眼睜睜看著蘇沐雪去送死。


    “沐雪,你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麽?”薑栩哭著看向蘇沐雪,眼中滿是哀求。


    蘇沐雪眼神閃爍,她移開了視線,突兀出手,擊暈了薑栩。


    “對不起殿下,這是沐雪第一次違抗你的命令。”


    隨後,她將薑栩放在床上,合上房門,離去。


    公主府外,蘇沐雪殺氣騰騰,步伐矯健。


    突然,身後傳來沉悶的聲音:“你想好了?”


    “父親?”蘇沐雪迴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蘇老將軍:“你怎麽在這?”


    “你離家那一刻為父就一直跟著你,為父覺得你今夜要去做傻事。”老將軍歎了口氣。


    蘇沐雪緊咬著嘴唇,良久,她迷茫開口:“父親,孩兒必須去。是上官文雄和薑少興逼死了王妃,用最惡心最下流的方式!”


    “無非就是男男女女那些事,為父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他們逼著王妃改嫁大皇子吧。”


    “父親,你都知道?”蘇沐雪幽怨的看著父親,以為父親先前是刻意隱瞞自己。


    蘇老將軍上前幾步,伸手落在蘇沐雪的頭頂:“為父何時騙過你?隻是為父活得久了,年輕時和他們皇室走得很近,見得多了啊。


    為父用一輩子才想明白的道理,沐雪,做個局外人,盡分內事,遠權謀。


    人心比戰場上的刀槍劍戟更加危險!你性子憨直,會萬劫不複的。”


    蘇沐雪感受著濃烈的父愛,她哭著,昂頭,漂亮的小臉已經談不上好不看了,她痛哭流涕:“可是啊父親,孩兒已經是局中人了。”


    老將軍歎了口氣:“看來你心意已決。”


    蘇沐雪咬著嘴唇,沒有說話。


    老將軍取出掛在身後,用布料包裹起來的東西,遞到蘇沐雪跟前。


    打開一看,是一把寶劍,這是父親的佩劍,陪著他征戰數十年。這把劍的劍鋒之上,不知道已經沾染了多少血跡。


    “父親?”蘇沐雪不解。


    老將軍慈愛的笑了,將劍交到了蘇沐雪手中:“這個時代已經不屬於我們這些老家夥了,為父能給予你的幫助少之又少。


    為父唯一能做的,便是支持你們年輕人做的決定。


    沐雪,記住,蘇家永遠與你共存亡,你是蘇家的驕傲,蘇家亦永遠是你的依靠。


    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


    拍了拍蘇沐雪的肩膀,老將軍轉身離去,身形佝僂,走路有些顛簸,一瘸一拐。


    他老了,屬於他的時代已經遠去了。


    可他依舊用他佝僂的身子,為蘇沐雪撐起了一片天。


    他不會阻止蘇沐雪的決定,他會賭上將軍府的一切,送蘇沐雪登上新時代的大船。


    她,是他的女兒,不是用來權衡利弊的籌碼!


    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蘇沐雪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饒是身負重傷,被敵人砍得千瘡百孔她也未曾落淚。


    可突如其來的情感上的觸動,卻怎麽也讓她難以克製。


    蘇老將軍沒入黑夜之中,他的幾個兒子已經在等候著了。


    他凝重開口:“若是沐雪這麽做了,無論如何,也要將她護送出京城,送她去金水縣!”


    “放心吧父親,我們一定會送小妹去到金水縣的。”


    “孩子們,你們怕死麽?”蘇老將軍釋然一笑。


    幾個兒子皆是露出豪邁的笑容:“將軍府的人,就沒有怕死的,若是怕死,還如何征戰沙場?”


    “好樣的,都是好樣的。”蘇老將軍抹著眼角。


    蘇沐雪是將軍府的嫡女,也是將軍府最小的孩子,是蘇老將軍唯一的女兒,自幼她便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為了她,她的父親,兄長們,都會不留餘力,在所不惜。


    ……


    深夜,蘇沐雪失魂落魄的迴到了將軍府。


    她將寶劍還給了蘇老將軍,跪地,三叩首:“父親,沐雪軟弱,不能連累了將軍府。”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


    她,有顧慮。


    蘇老將軍神色複雜:“迴去好好睡一覺吧,記住,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將軍府上下都一定會支持你的。”


    蘇沐雪一夜未眠,奮筆疾書。


    清晨,一封書信出了將軍府,送信小廝,直奔金水縣而去。


    “沐雪,沐雪人呢?”薑栩焦急的聲音傳來。


    蘇沐雪收起疲憊,快步迎了出去。


    薑栩看著蘇沐雪好好的站在自己跟前,她飛撲過去,痛哭流涕,一口狠狠的咬在蘇沐雪的肩頭。


    蘇沐雪仿佛成熟了不少,她一臉苦澀的笑容,忍著痛,輕撫著薑栩的後背:“殿下,沒事的。”


    “沐雪,你若再違抗我的命令,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再也再也不理你了……


    ……


    肩頭還疼麽?”


    ……


    薑雲天也一夜沒能睡下,臨近清晨,才恍恍惚惚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身處冰天雪地之中,北風蕭瑟,漫天白雪,冰寒刺骨。


    他抱著胳膊一個勁的哆嗦著,白茫茫的一片找不到方向,他隻能摸索著前進。


    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一個身影。


    他挺拔的身影立於風雪之中,北風唿嘯,紅袍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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