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魏大人的父親?”


    “居然是魏國公!”


    “魏國公不是傳聞早就殉國了嗎?”


    現場一片嘩然,郎翌寧一副見了鬼的模樣,自己和當朝國公吵了半天?


    許瑛瑩、衛旭等人匆忙見禮,於老三一把將魏明推開:“你給我滾一邊去。”魏明滿臉淚水死死不鬆手。於老三指著魏堯喊道:“你,過來!”


    魏堯戰戰兢兢地上前,跪地磕頭,於老三二話不說,抬手一個巴掌把他打得金星直冒。


    “祖父——”魏堯一聲悲唿。


    “父親,您這是?”


    “不成器的東西,明小子想著及時抽身,且不提能不能跑得掉,好歹算是能認清形勢,你又是個什麽棒槌,居然想帶人往上衝?”


    魏堯摸著腫得跟饅頭似的臉,一句話都不敢說。


    衛旭趕忙過來圓場:“國公大人,魏賢侄勇氣可嘉,您老應該欣慰才是。”


    於老三雙手負於身後,氣場全開:“放屁。”指著衛騏道:“若他也去送死,你欣慰不欣慰?”


    衛騏無辜地不敢言語,衛旭尷尬不已。魏明站起身,仍拉著老爹衣袖不鬆手:“父親,您分明無恙,為何不迴家?”


    “滾滾滾,老子不想看到你。”於老三嫌棄地閃開。


    許瑛瑩對於這個死而複生的國公滿是尊敬:“老國公,您沒事實在太好了。”


    “好什麽好,老子沒心思管你家那點破事,你們少來煩我。”


    郎曄一臉震驚,這朝代是什麽情況?國公這麽牛批,可以直接懟皇室了?


    “魏國公是大湯柱石,您活著就是大湯之福,許瑛瑩豈敢叨擾?”


    離了個大譜,一個敢懟,另一個居然不以為意,這是個什麽奇葩朝代?用手肘抵了抵小辣椒,輕聲道:“於老三不怕死啊,這麽跟郡主講話?”


    寧懸心沒說話,衛騏小心解釋道:“不是於老三,他是大湯戰神魏弘,一生征戰無數,幾無敗績,大湯的天下幾乎都是他為先帝打下的,功可蓋天,在朝中威望無人能出其右,親王見了都要行禮,郡主自然不例外。”


    “你爺爺不是差點也被封國公嗎?”


    衛騏一臉敬重地看著於老三:“守疆怎可和開疆相提並論?”


    郎曄真是無語到極點了,南安真有龍脈嗎?一位親王和這麽多官員聚於此地已經夠離譜的了,怎麽還藏了個大佬?大隱隱於市嗎?


    郎翌寧終於知道於老三的見地從何而來了,忍著尷尬上前道:“下官之前多有不敬,還請國公大人恕罪。”


    於老三不以為意:“你小子這官當得一般,倒是生了個好兒子。”說到這裏像是突然想到什麽,一個閃身來到郎曄麵前:“郎小子,老夫的銀子你還賴不賴?”


    郎曄拱拱手,問道:“不知國公大人有何指教?”


    “別跟我扯,老夫就問你銀子你給不給?”


    “敢問國公大人名諱?”


    “老夫魏弘。”


    郎曄搖搖頭:“那對不起國公大人了,我應承的是於老三,想來跟您是沒什麽關聯的。”都特麽堂堂國公了,還不忘坑自己銀子,要不要臉?


    魏弘瞪眼:“你是第一個敢昧老夫錢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見著一門心思坑百姓的國公。”郎曄不卑不亢,國公了不起啊,還不是喜歡看戲子屁股!


    魏堯看著和郎曄談笑風生的爺爺,心裏都快憋屈死了,到底誰是你孫子?


    魏弘哈哈大笑:“臭小子,有沒有興趣參軍?”


    一語既出,眾人皆驚,魏國公這是要提攜他。郎翌寧心中狂喜,忙不迭給郎曄使眼色。


    郎曄白眼連翻,我吃飽了撐的去參軍,跟一群大老爺們兒混在一起,在這冷兵器時代砍人玩?理都沒理老爹的眼神,漫不經心道:“沒興趣。”


    周圍一片惋惜的聲音,許瑛瑩勸道:“郎少爺,魏國公一片好意你可別辜負了。”


    魏弘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郎曄撇撇嘴:“免了,我真沒興趣。”


    聽到他的話,寧懸心不知道為何心中懸著的石頭落了地。


    明月俏立一邊,終於忍不住首次抬頭看了郎曄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拒絕這麽光明的前途。


    看到老爹也有開口勸的意思,郎曄急忙開口打斷:“各位,你們會不會太悠閑了?幽國人隨時會打過來,你們還有這閑心在這聊天?”


    衛旭頓時反應過來,趕忙問魏弘:“國公爺,您看這事有幾分可能?”


    魏弘一把薅住正要偷溜的郎曄:“這事得問這小子。”


    郎曄一臉悲憤:“老頭子,你好歹是戰功赫赫的國公爺,死盯著我幹什麽?”


    寧懸心站在他身側,卻不敢為他出頭,再對魏弘出言不遜了。


    魏弘理所應當道:“這裏有一個算一個,都沒你機靈,老夫不找你找誰?快說!”


    許瑛瑩也幫腔:“郎少爺,你看出什麽了就直接說吧。”


    郎翌寧擺上了老子架子:“國公爺問你,你就老老實實迴答。”


    這算什麽,眾叛親離嗎?眼見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到自己身上,郎曄又不自在了,但看到明月也好奇地看著自己,心裏又有些欣喜,看樣子是躲不掉了,索性也不廢話,快步走到仍然失神的頭目麵前,看著他的眼睛,誠懇道:“我剛才說謊了,你們的人其實沒中毒。”


    頭目身子一震,恢複了神誌:“你騙我?”


    郎曄搖頭:“的確有人下毒,但被發現得早,隻有個別人中招。”突然一個念頭閃進腦子,脫口而出:“等下,秦二母子也是你們的人?”


    頭目眼中露出掙紮,猶豫片刻說道:“你們跑吧。”


    “什麽意思?”


    頭目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們馬上會殺過來,你們抵擋不了的。”


    “大言不慚,幽國小子,你可認得老夫?”魏弘冷著臉道。


    頭目一臉肅然,行了一個幽國的軍禮:“大湯軍神魏弘魏國公,晚輩大幽貪狼校尉於三拜上。”


    魏弘一陣意外:“原來你才是真正的於老三?既然認得我,為何還大放厥詞,當我大湯都是貪生怕死之人嗎?”


    於三搖頭:“並非看輕大人和諸位,我方兵力超過八百,即使有軍神您坐鎮,舉整個南安之力,也是難以抵擋的,這是實情並非本校妄言。”


    “多少?”


    “八百精兵。”


    衛騏臉色一垮:“娘的,八百難民都難搞,八百精兵怎麽打?”


    郎曄不忘補充一句:“他們可不是難民,都帶武器的。”


    “柳洪!”郎翌寧想到另一撥反賊,怒不可遏。


    剛才敵人才十數個就殺得大家人仰馬翻,現在聽到對方大軍有八百人,這下眾人都無法淡定了。但好在現場都是大人物,倒沒一個想著跑的。


    魏弘畢竟見過無數大場麵,馬上冷靜下來,直接問重點:“南安現在有多少兵力?”


    郎翌寧立刻答道:“縣衙有二十人左右,但此刻都在柳家搜尋反賊。”


    衛旭環顧一圈:“衛家護衛三十餘人,皆已在此。”


    一直沒什麽存在感的韓昱林緊接道:“韓家二十。”


    明月施禮:“明家十個。”明泉小聲提醒:“姐,沒了。”


    “什麽沒了?”


    明泉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臉上也不知什麽表情:“都死了。”


    明月俏臉含霜:“我看到了!我說的十人是明樓的!”


    明泉噤聲,不敢再說一個字。


    魏弘扭臉看向魏明:“魏家呢?”


    魏明看向兒子,魏堯囁嚅道:“沒了。”


    魏明大聲問出和明月一樣的問題:“什麽沒了?”


    魏堯心膽俱裂,又不敢隱瞞,同樣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我們家護衛都在這裏。”


    “全都死了?”魏明又驚又怒:“你、你……真有你的,等下再跟你算賬!”


    魏弘生死見慣,根本沒當一迴事:“你們有什麽建議?”


    衛旭是前兵部尚書,這種場合自然當仁不讓:“眼下我們可以湊出的兵力勉強百餘,倘若對方沒有武器,我們還可一拚,但現在怕是行不通了。”


    魏明:“不知他們持有何種武器?”


    郎翌寧:“從搜剿出來的看,刀劍甲胄都有,至於其他就不知了。”


    許瑛瑩插嘴道:“是否可以讓人進行偷襲?”


    “不太可行,對方有甲胄,偷襲沒什麽效果。”


    “用火攻可行嗎?”


    “太過空曠了,效果不大。”


    魏弘一陣頭疼,沒一個拎得清的,但又怪不著他們,沒上過戰場的人根本體會不到戰爭的殘酷,但好在都還沒缺了勇氣。眼睛飄過低頭無語的韓昱林,對上明月亮晶晶的眼神:“明家丫頭,你有看法?”


    明月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侄女認為應當抓緊撤離。”


    魏弘有點訝異:“不戰而逃你就不怕非議?”


    明月一字一句道:“兵力懸殊,根本沒有勝算,留下來也是徒增死傷而已。侄女不認為暫避敵人鋒芒就是懦弱。”


    魏弘點點頭,暗暗讚許。看著周圍交頭接耳,明顯情緒低落的幾十個護衛,魏弘知道指望不上了,作為一個合格的軍事家,權衡利弊是必要功課,正如明月所說,這仗實在沒法打。雖然心裏很窩囊,但硬拚顯然不是明智之舉。對方隨時可能殺過來,不知道現在疏散百姓緊急撤離還來不來得及。正要發號施令,突然想到一個人來:“郎小子呢,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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