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打了。”


    齊抗美在院子裏麵跑不開,挨了幾下後躲到了衝涼房裏麵,把房門一關擦著跑出來的汗瑟瑟發抖。林裏在外像是雪姨敲門似的,沒兩下就把丈母娘給驚了出來。


    “你倆幹啥呢?怎麽弄的和小孩子似的,這麽大的人了,還打打鬧鬧的,一點兒都不成熟。”


    “阿姨,我想洗個澡,林裏他摳搜的不給我用。”


    靠!齊抗美還學會說瞎話了。


    “不就是洗個澡嘛!人家這大熱天的來找你,出一身汗衝一衝也好。屋裏兩個小的睡著呢,你們聲音小點兒啊!”


    丈母娘說了兩句話就又迴家去了,齊抗美也不客氣,被堵到了衝涼房裏麵,幹脆就在裏麵洗了個澡,一邊兒洗還一邊兒說,水溫太高,讓林裏給上麵添點兒涼水中和一下。


    這麽厚臉皮的人,林裏也沒有辦法,提了一桶剛壓出來的井水就給上麵灌了進去。把裏麵的齊抗美爽的不要不要的。


    等再出來的 時候,齊抗美穿著跨欄兒背心兒,正在擦頭上濕漉漉的頭發。


    “院子裏麵弄個這挺好用的,就是膠皮味兒重了點兒。”


    “你要是有能耐,完全可以弄個鐵罐子放房頂上麵去嘛!”


    一想到這個,林裏又想起了些東西。要是用破鏡子做個太陽灶出來,燒水那就更方便了。正好前廢品迴收站的站長在呢!趕緊問問。


    “破鏡子?找那幹嘛啊?研究能不能破鏡重圓?”


    “廢話,當然是有用了啊!要不然呢!?就說能不能吧!”


    “嗨!誰家的鏡子破了,不都是大塊兒的留著繼續用,其他碎的小的幾乎都丟了。這種東西廢品迴收站一般都不迴收的。不過咱們縣裏有做鏡子的玻璃廠啊!那裏破碎的多,一堆一堆的堆在那裏沒人用。你要是需要,完全可以去那邊兒撿啊!一車一車的拉都沒人管你。”


    “不拿去迴爐嗎?”


    “要是碎玻璃還好說,迴爐就是新的。但是這鏡子就算了,後麵有塗層,東西也不多,得不償失,反而浪費不少的煤炭資源呢!你到底想幹啥啊!”


    “嘿嘿,這個你以後就知道了。”


    齊抗美被拉扯著說了會兒話,才想起了他的來意。不過想到林裏剛才的反應,就有點兒不好舊事重提。


    “哎?你是不是晃點我呢!”


    “什麽意思?”


    “你們單位女人比較多吧!怎麽會搞這個《地下交通站》呢!裏麵 的女性角色少的很。”


    “唉!婦女同誌們說以前都是她們出節目,現在也該輪到我們這些男同誌上了。”


    切!對齊抗美的說法,林裏是半個字兒都不信。這丫的肯定是被單位裏麵的老娘們兒給抗議了。


    “你們單位幾個女的,幾個男的啊?”


    “額~~八比一!”


    “嘖嘖嘖~單位裏麵的人事不好處理吧!”


    說到這裏,齊抗美神情鬱結的給自己點了支煙說道。


    “唉!還是在廢品迴收站的時候日子好過啊!天天打交道的人少不說,還都熟悉。來到這女人多的地方,三個女人一台戲,真是不好待啊!”


    一想到一個宿舍好幾個群,林裏就頭疼。她們把排列組合算是學到極致了。關鍵是數學成績還提不起來。


    “縣裏麵你們那個單位也不大吧!這八比一裏頭,有幾個男的幾個女的啊!”


    齊抗美吸了口香煙,一個鼻孔冒煙。


    “八個女的,一個男的。”


    “噗呲~~哈哈哈~~”


    “你笑啥啊!”


    “沒事兒吧你,八個女的,一個男的,然後讓你出節目,你還搞了個《地下交通站》,你怎麽演啊!”


    “這不是找外援呢嘛!”


    “不去不去,演不來啊!我又沒有學習過那個。”


    “我也沒有學習過啊!”


    “這你和她們說去吧!我哪裏能幫你搞的定啊!要不然這樣,你直接上去唱首歌多保險,幾乎不用排練的。不比什麽話劇之類的語言類節目強啊!”


    “這不是想出點兒彩嘛!”


    “不拉垮就行了,還想著出彩,你也真是個小機靈鬼。你這是感冒了怎麽的?”


    “你怎麽知道。”


    “你一個鼻孔冒煙,還我怎麽知道。”


    齊抗美吸了口煙後往出噴,盯著煙氣看了一下後,無奈的抹了把臉。這年頭兒竟然還有齊抗美這麽油膩的男人,剛洗完澡臉就開始反光了。


    “這不是著急嘛!火急火燎的,這兩天天氣又熱,吹風扇吹的大了點兒,竟然熱感冒了。”


    “別顯擺你家有電風扇了。我給你出個注意,幹脆和單位裏麵的老大姐服個軟,讓她給代勞了算了。反正這個位置坐的也難受。”


    齊抗美這傻小子看來是占了別人的位置了,要不然也不會被擠兌的這麽慘。而且一個男人去婦聯任職,本來就弄的挺奇怪的。


    “我自己看吧!對了,以後你們家是不是就安在這裏了?”


    “夏天的時候過來住一段時間,等秋收的時候又要迴去了。村裏是窯洞,比這裏的平房還要好上不少。”


    “唉!行吧!那我就走了。還以為你是我的好兄弟呢!這一點兒忙都幫不上。”


    “別用激將法激我,我可是個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不會被你三言兩語就給帶溝裏去的。”


    “靠!本來還想找個誌同道合的人和我一塊兒丟醜去呢!沒想到你小子濃眉大眼的是個慫貨。”


    “慫貨也比賈隊長強吧!我要是敢去演,上了頭的群眾就會親自告訴我,花兒為什麽那麽紅。”


    “唉!行吧!我先迴去了。”


    “等等我,咱們一起。”


    “你幹嘛去啊!”


    “當然是認認門兒啊!我得去弄碎鏡子呢!”


    “還以為你忘記我家的位置了。不過你弄碎鏡子到底想幹嘛啊!”


    “想幹嘛你就別管了。等做出來你就知道了。”


    林裏迴家把草帽一戴,打了個招唿就往外走。本來想開拖拉機的,但是在自行車後座放兩個筐也挺好用的,就騎著自行車和齊抗美往縣裏趕去。


    這會兒的縣城很小,如果放在後世,這些廠子最起碼要往外圍遷移一公裏才能繼續開設,賣掉的地皮肯定比廠子還要值錢。


    正如齊抗美所說,玻璃廠後門的一片空地上,一堆一堆的破鏡子堆積在那裏,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看著和光宗耀祖的墳頭似的。也就是這會兒裝載機不夠普及,要不然能堆成一個大堆。


    林裏遠遠的就把自行車停了下來,生怕地上的碎玻璃把車胎給紮了。


    下車後過去小心翼翼的撿了幾片比較大的鏡子拿起來看了看,比後世的鏡子要厚實不少,而且邊緣很鋒利,一個不小心就能把手給劃破了。


    “這些東西你也看到了,自己挑選吧!”


    “哎?你幹嘛去啊!”


    “我迴家去啊!這大太陽曬的,不得脫皮啊!我還感冒著呢!”


    “去找我叫我演賈隊長的時候你就不怕了?趕緊的,過來幫我挑一些大的出來,我帶迴家有用。”


    “這些破玩意兒有個屁用,你家又不是沒有鏡子,真是不知所謂。”


    “趕緊的,早點兒弄完早點兒迴家。”


    兩人連個手套都沒有戴,就這麽慢慢兒的刨著,天氣也熱,鏡片被曬的都有些燙手。按照後世的說法,這最起碼也是個高溫黃色預警才行。


    長安不是一天修成的,林裏也不奢望一次能把所有的用量都帶迴去,摸了個差不多之後就辭別了其抗美,往家裏趕去。


    鏡子做太陽能熱水灶的原理很簡單,就是凹麵鏡聚光,不過每片鏡子的放置很有講究,要把每一束反射的太陽光都集中在一起才行。


    鏡子的問題好弄,林裏迴家的路上就到供銷社買了一把玻璃刀,在鉗子上麵裹一層碎布頭上去,玻璃刀劃出道道之後,用鉗子捏著往下掰再次廢棄後的鏡片就行。


    而最難的部分是大鍋,不過也有參照物可循,就像戶戶通衛星鍋似的,但不會木工的林裏顯然做不來這個,用鐵絲之類的編織,那就更需要技術了。


    問了林副書記和丈母娘,家裏根本沒有破底的鐵鍋拿來弄,大煉鋼鐵的時候差點兒沒把家裏的鐵器給收羅幹淨了。


    想到給自己家打刀的鐵匠,林裏特意趕過去一趟,把需要的尺寸和弧度描述了一番後,人家雖然能打,但是疑惑也多。尤其是被教育過的小泉,更是不厭其煩的問了個仔細。把林裏煩的不要不要的。


    但是當得知林裏的想法之後,小泉也立馬來了興致,非要摻和進來。


    “你說你一個打鐵的,非要摻和我這發明研究算是怎麽迴事兒啊!”


    “嘿嘿,沒有馬蹄鐵的出現,怎麽能推進社會的發展與變遷呢!要知道這馬蹄鐵可離不開鐵匠的奇思妙想和積極參與啊!現在有了個露臉的機會,我不知道就算了,但湊到了眼前還不抓住,那不是我腦子有坑嘛!”


    “哦?這是想著上進,然後迴城?”


    小泉撓了撓滿是頭皮屑的頭發,不好意思的看著不遠處扭過頭白了他一眼的師傅,說道。


    “這裏雖然也不錯,但是肯定沒有城裏好。再說,我父母還在老家呢!早點兒迴去也能早點兒床前盡孝。”


    “是不是有對象在老家啊!?”


    小泉被林裏戳破了心裏的心思,臉唰一下就紅透了。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搞的,在炭火麵前烤了這麽久,竟然還能紅臉,也是個人才。


    “嘿嘿,我眼看也是二十一,毛二十二,皮二十三,望二十四的人了,不早點兒迴去把婚事搞定了,我怕對象他們家裏等不了了。”


    “呃~~你要不問問你師傅?”


    在一旁豎著耳朵背身聽了半天的師傅這會兒也轉過了頭。終於到了他發話的時候了。


    “去吧去吧!我還能攔著你上進怎麽的。”


    娶媳婦兒也叫上進啊!那林裏可是被迫上進了。


    而且這小泉也不知道怎麽搞的,竟然還得到了當時很看不起他的師傅的認可。也是個人才啊!


    “那咱們走著?”


    “嘿嘿,林裏,這樣怎麽樣,你把你的設計思路詳細說一下,咱們商量商量。”


    有了工具人加入,林裏自然沒啥好隱瞞的。把工作原理說了一下後,小泉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一陣思考。人家也是讀過初中的,光學這一類的知識自然是懂的。


    原理好搞,結果也能預測,就是過程有點兒麻煩。難點有兩個部分,一是鍋蓋的弧度不好掌握,二來是鏡子固定的問題。


    “鏡子固定的問題我想過,做木匠活兒的時候,隼牟結構連接處還會用一層膠來粘合,這個我有路子,不成問題。”


    自然是找老木匠去要東西了啊!一點兒人情都不用虧欠的。


    哎?這麽一想,是不是能做一個木頭的啊!而且在用木頭做的時候,還可以提前預留一個卡鏡子的凹槽上去,這樣不就更方便了嘛!


    “咳咳~~林裏啊!鋼鐵的東西結實,用的時間久。”


    “可是它貴啊!木頭怎麽能和鐵比較呢!”


    小泉一看馬上就要沒他什麽事兒了,急的團團轉。眼神不時的看向他師傅,想著讓人家幫著說說話。


    “咳咳。這個其實也簡單。打製一批帶有弧度的鐵條出來,在上麵提前預留孔洞,然後用螺絲或者鐵絲固定一些木條上去,需要調整角度的時候墊東西就行了。這樣調整的餘地也多,角度也靈活。”


    林裏想象了一下製作成功後的場景,發現這師傅還是經驗豐富一些,提出來的建議很成熟。不像小泉,遇到問題就麻爪了,沒有一點的建議和意見。


    “這樣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鐵條要怎麽搞啊!投入不會太多了吧!”


    “沒事兒,其實用鐵打一個框架出來,然後用粗一些的豆絲來彎折編織,然後固定木條上去,這樣應該最好。”


    看著鐵匠鋪子裏麵的煤爐子和鐵皮煙囪,林裏腦中靈光一閃。後世那些戶戶通的鍋蓋,不就是鐵皮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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