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的第四天,林裏的水腫終於消散了。


    早上起來美美的上了個廁所,感覺走路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但負責任的馮一刀大夫還是準時準點的來查房了。


    林裏熟練的擺出那個姿勢,馮一刀仔細檢查完林裏的傷口,提出到拆線的時間了。


    林裏剛聽到拆線這個詞匯有點兒懵,才意識到現在醫用縫合線還沒有用上可吸收線。


    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被縫合的密密麻麻的一圈傷口,林裏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是要拆死人啊!


    “額~~馮大夫!這個!一定要拆嗎?”


    “當然了,傷口好了怎麽能不拆線呢!”


    馮一刀理所當然的話語中,竟然帶上了一絲輕快的口氣。


    道理林裏都懂,可是~~


    “走吧!別磨磨蹭蹭的了。”


    馮一刀看了看病房的環境,覺得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好用,就拽著林裏的衣袖,將叉著腿,不情不願的林裏拉到了辦公室。


    馮一刀的辦公室裏,林裏麵對窗戶而坐。馮一刀從文件櫃裏拿出一堆的剪刀、鑷子、紗布之類的東西,將放著醫療器械的搪瓷盤duang的一下就放到了林裏麵前。嚇的林裏一個激靈,寒毛直豎。


    “咳咳~~馮大夫,拆線疼嗎?”


    馮一刀正做著拆線前的準備,見林裏這麽問,懶得搭理。疼不疼的怎麽了,你還能不拆怎麽的!


    見明光閃閃的剪刀握進了馮大夫的右手,林裏緊張的一筆,隻能用力的抓緊了凳子。


    “嘶~~~”


    “哎呀!別緊張啊!縮成這樣我怎麽下剪刀啊!要是不小心剪錯了可怎麽辦啊!後果你想明白了,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啊!到時候哭著喊著讓我負責,我可不管你啊!”


    林裏欲哭無淚,看又不敢看,說又沒法說。


    “好!別動!我要開始咯~~”


    馮一刀這一大坨冰山難得可愛一下,卻把林裏嚇了個夠嗆。


    “嘖~~怎麽不聽話呢!我還沒有開始剪呢!”


    “涼!!”


    “哎呀!剪刀嘛!就是用來剪東西的,用金屬做才鋒利。金屬它肯定涼啊!”


    “嘶~~馮大夫,您可千萬得悠著點兒啊!”


    “放心好啦!我當時也就縫合了幾百針而已,很快就拆完了。”


    林裏額頭虛汗直冒!手也攥的沒有了血色。但就是不敢動。


    而且就這麽一個環形的傷口,竟然縫合了幾百針,你這是納鞋墊兒呢!你們市人民醫院都是裁縫出生怎麽的。


    “你可別不信我說的啊!要知道你這個環形傷口的長度怎麽也得18厘米啊!”


    “馮大夫,你就別騙我了。18厘米的環形傷口,按照圓形的周長公式算出來,豈不是將近7厘米的直徑,我沒有啊!”


    “喲!還是個知道背公式的。但是你這不能按照圓形的公式來計算啊!畢竟這個切口是斜著的,你按照橢圓形的公式計算才行!”


    林裏心裏mmp,橢圓形的公式好複雜的,我不得拿稿紙列公式計算啊!而且你這已知條件太少了。還是等康複了,找個人一起用軟尺量一下好了。


    馮一刀專心致誌的一點兒一點兒將縫合線變成了一截一截的線頭兒,這才隻是個開始,一會兒還得用鑷子夾起來拆下麵的線頭。


    等線頭兒剪完了,她才要開始把幾百針穿刺進肉裏的斷線一根一根的拔出來。想想還真有點兒小激動啊!


    林裏此刻可不知道馮一刀的這種惡趣味,正放空腦袋想著忘卻一切呢!


    “這個位置的皮膚鬆弛,看尺寸不能光看待機狀態,你得看工作狀態的。一點兒常識都沒有。看你也不像個沒文化的啊!”


    “我不是沒文化,我隻是很少涉獵這方麵的知識而已。畢竟,我沒有隱疾啊!”


    “唉!沒文化真可怕。什麽叫隱疾啊!非要等有了問題才來看男科,那估計都沒得救了。”


    “額~~可是沒病來男科幹嘛啊!”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沒病就不能來醫院體檢嗎?要知道疾病這個事情,預防要比治療更加對患者有利。”


    “嘶~~”


    林裏什麽都懂,就是受不了那一下又一下冰涼的觸感,還有傳到耳朵裏的嘎嘣嘎嘣剪斷縫合線的聲音,雖然清脆,但是太滲人了。


    “說話啊!你要分散注意力才行。要不然又把線頭給藏起來了。”


    “咳咳~馮大夫,這個~~拆了線還得幾天傷口才能好啊!”


    “哎呀!估計還得個四五天吧!畢竟這些天天氣熱,還是等傷口全好了再出院比較安全。”


    要不是知道洪主任包場,林裏差點兒以為馮一刀要訛他的醫藥費了。不過四五天他能等,要是出了院,估計連點兒碘伏都不好買。畢竟現在可沒有後世滿大街做活動的私人藥店。


    “啊~~~”


    “別叫別叫,這是拔線頭兒呢!要是拔不幹淨,都得長到肉裏麵。”


    林裏緊咬牙關,忍受著仿佛如同針紮的痛苦。


    “哎?馮大夫,要不要打點兒麻藥啊!那樣不就不疼了?”


    “麻藥也有危險的好不好。要是代謝出了問題,你要麻木一輩子嗎?”


    林裏腦中靈光一閃,抽搐的臉上有了一絲幻想,麻木了不是更好?


    “你可別想那些歪門兒邪道啊!麻木了你就感覺不到了,連起來都是問題。”


    林裏聞言瞬間垮下了臉,剛剛還有些小驚喜的臉上寫滿了害怕!


    “好!別動啊!堅持一下!”


    拆線手術的後半段兒,辦公室裏就剩下馮一刀偶爾的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


    等線圈兒拆完的時候,林裏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液打濕。看起來像是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唿~~馮大夫,這下好了吧!”


    林裏低頭看了看血漬拉忽的傷口,抬起已經僵硬了的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挺過來了。


    果然,隻有科技才能造福全人類啊!


    “沒呢!哪有這麽快,我還要給你局部消毒,包紮,等著吧!我這裏的碘伏用完了,我再去弄點兒。”


    馮一刀說完,就自顧自的打開門走了出去。林裏扭頭看了一下大開著的門,心說你倒是給我留點兒隱私啊!


    正埋怨著不顧及病人感受的馮一刀,一個眼熟的女人推著一輛上麵坐著一個男人的輪椅就走了進來。


    費紅和那個男人看了一眼背對著門的林裏,雖然感覺他的坐勢有點兒怪,但在醫院這個地方,好像又沒有什麽不對。想了想開口說道。


    “你好,請問馮大夫去哪裏了?”


    林裏心裏歎了口氣,這都是什麽事兒啊!怎麽就不關門呢!隨手關門啊!


    “嗬嗬~~馮大夫去拿東西了,馬上就迴來。”


    “哦!你也是他的病人嗎?”


    “嗬嗬~是啊!是啊!”


    林裏扭頭扯著笑臉,無奈的迴答著問題。現在提褲子是沒機會了,希望人家不會走過來吧!


    “嗬嗬~~”


    “嗬嗬~~”


    兩個男人尷尬的笑了笑,安靜下來的辦公室裏滿是尷尬的味道。


    咯噔咯噔~~


    樓道裏終於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三人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了氣。


    馮一刀的倩影終於出現在了門口。


    “哎?馮挺?感覺怎麽樣?”


    林裏豎起耳朵聽著三人的談話,才意識到輪椅上的那位,就是那天晚上走廊裏遇到的行床上的病人。又看了一下那個女的,怪不得麵熟呢!原來是見過啊!


    “姑姑,挺好的!”


    “來來來,進來坐。”


    林裏頭上一股黑線浮現,你倒是先給我個準備的時間啊!


    “姑姑,你辦公室裏有客人,我們一會兒再過來吧!”


    “嗨!沒事兒!他的事情馬上就解決完了。很快的。”


    馮一刀說著話,就走過來蹲在了林裏身前,專注的進行了標準流程的包紮。


    但林裏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房門口兩人也是尷尬的能摳出三室一廳來。


    看辦公室的環境就知道馮一刀是個一心撲在工作上的人,但是~~你得有情商啊!


    “好啦!”


    馮一刀輕快的說話聲裏透露著一股愉快。


    但林裏看著紗布綁出來的蝴蝶結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行了!提褲子走人。”


    在馮一刀的催促下,林裏起了起身,趕緊拉上了褲子。但是由於動作較快,卡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的。


    “哎呀!不要這麽著急嘛!要保養,保養知道嗎?這病啊!就是三分治七分養,你可千萬要注意了。”


    林裏心中暗罵“你才有病呢!你全家都有病。”


    顧不上聽馮一刀什麽保養不保養的。林裏提起褲子之後,趕緊捂住了臉頰,用一種奇怪的姿勢跑出了馮一刀的辦公室。


    見人走了,費紅和馮挺臉上的尷尬才少了一些。但看向馮一刀的眼神總是怪怪的。


    “來來來,進來坐。”


    兩人聞言,這才走進了辦公室。看了看還放在窗戶邊兒的椅子,費紅沒有過去拿。幹脆就一個站著,一個坐在輪椅上說起了話。


    “你倆想好了?”


    “嗯!我們商量了幾天,終於下定決心了。等傷養好了就結婚。”


    馮挺握住了費紅的手,眼眶有些紅。


    “行吧!過幾天我就和家裏提這件事情。我再找找關係,看能不能把你們倆調到外地工作單位。換個環境總是好的。”


    “嗯!姑姑你安排就是了,我們沒有意見。”費紅依偎在馮挺的肩膀上說道。


    馮一刀看了看站著的費紅,又看了看林裏坐過的那張椅子,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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