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隨芳香離去,空留呆住的許輕舟杵在原地不知所措,心中真如同翻江倒海般一時亦是不曉得如何是好。


    若是隱晦的話語,暗示的眼神,那許輕舟完全可以借用低情商與直男癌搪塞過去。可這般貼身強吻,已經是將那份壓抑在心底的感情完完全全的暴露在許輕舟麵前。難道還指望著說,是這大小姐一時沒能注意而突然踩滑了雪,又正巧許輕舟在前接住了她,所以二人“意外的”跌碰著導致唇唇相接?


    很可笑的借口…


    但他的呆滯也未持續太久,因為身後的屋子裏傳來了江小月的唿喚聲,他隻好微微搖了搖頭不再去多想,轉而向迴走去。


    門被輕聲合上,方才的一切風月夢幻全都鎖在了門外,榻上人似羞似憂的以被褥遮著嬌軀,有些驚奇的詢問他道:“壞胚…方才外麵是何聲響?”


    “…沒什麽,隻是風吹過輕動了門扉罷了…”


    許輕舟隨意找了個借口,接著便褪去披風迴了床上,而身上的冰冷瞬間又被柔軟而炙熱的馨香所溫暖。


    或許是因為方才的畫麵與此刻眼前的少女幾近相似,所以能夠部分重疊起來,許輕舟伸手摸了摸小倉鼠的腦袋有些遲疑道:“小月…若是你姐姐知道了我們在這裏這般…會不會生氣?”


    可江小月卻是絲毫不擔心的搖頭道:“姐姐為什麽要生氣?壞胚與小月的婚事就是姐姐親手促成的,姐姐肯定是想讓我倆快些在一起呀!”


    “是…這樣嗎?”


    眼見心上人從屋外迴來之後便好似在想什麽事情而入了迷,小倉鼠又湊近趴在他胸口疑惑不解道:“壞胚你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方才的事又怎能與江小月說出口?許輕舟隻有強迫自己不再多想,隨即對著眼前的嬌容微微一笑:“嗬嗬,沒什麽。天色已經徹底深了,小月還是快些休息吧?”


    可小倉鼠初為新婦,如今正在最癡纏的女兒家時候,又豈能這般輕易放過心上人?隻想要粘著他、纏著他。便又用藕臂摟住,再用腦袋在許輕舟懷中不停打滾摩挲的撒嬌道:“不嘛不嘛…小月現在不想睡…小月想聽壞胚講故事!”


    一頓折騰將許輕舟心裏最後的一抹心事也給撫平,他苦笑著也隻好應了這小調皮,又伸手在那嬌嫩的翹臀上輕拍了一下後迴問道:“那小月想聽我講什麽?”


    隻見小倉鼠羞惱被輕薄,便張開檀口用銀牙咬住許輕舟鎖骨支支吾吾半天,待想了許久後又鬆口迴答:“就說…就說以前壞胚哄我時候的那個,和《西遊記》裏麵女兒國結局不一樣的那個版本,就是唐僧最後與國王在一起了的那個!”


    這是當初許輕舟第一次開悟之後,到江家去勸慰江小月時,為了哄好她而臨時想出的一個美好結局的二創故事。如今,二人卻也似曾經胡亂改編嗎故事中那唐僧與女兒國國王一般,終於走到了一起。


    “那,隻要我說完,小月就要乖乖睡覺行嗎?”


    “哼哼!”


    見她在懷裏這般耍賴,許輕舟也知曉這小倉鼠的撒嬌粘人,便苦笑的彈了一下她小巧可愛的瓊鼻,開始了今夜的第一個故事…


    “那便…在很久很久以前…”


    ……


    雪下了一夜,門口昨夜的腳印被掩蓋了個幹淨。並無人發覺他二人失了蹤,應該是大小姐迴去之後同幾位說了些什麽,但此番雲雨之事,可能就是其餘幾人都不知道的番外了…


    早起已是習慣,身畔的小倉鼠初經曆這般滋潤與伐躂,身子明顯是應付的吃力了些,如今也是全無精神而睡意正酣,許輕舟不願打攪她的好夢,便躡手輕聲的下了床。


    穿好衣服,俯身在那純與媚同現的臉蛋上落了一吻,便向著正屋走去。


    冬日的花園裏無需人來照看,所以不用擔心有誰會來打擾小倉鼠的美夢,而正屋之中已是有人早早的來此收拾準備。


    明日就是許輕舟再度遠行的日子,行李之類自然要收拾妥當,而一直懸掛在家中的鳳凰鳴也被取下,為了應對此去不知怎樣的危險與挑戰。


    董慧君總是將一切都思索的周律細致,更別提此行是為了救出自己的女兒,而待到許輕舟走進屋內,她手中的活才暫時停歇下來。


    “輕舟,你且來看看還有什麽是尚未準備的?董姨當前也隻能想到這些…”


    聞聲,許輕舟也是上前仔細看了一下,隨後頷首道:“董姨收拾的已經夠用,不必再添些什麽了,董姨也無需太過擔憂,相信輕舟一定是能將董兒給找迴來的…”


    但他的寬慰卻被身後的清麗之音所斷,又聽提醒的話語傳來。


    “公子莫要小看那西川之地的苦寒,川地水多濕冷,切記提防不要染了風寒,否則那裏此時已再無大夫醫師,當真是極大的麻煩…”


    迴頭便見迎春帶著還在揉眼的杏兒正巧進來,而這花魁的提醒也讓許輕舟謝意的笑了笑:“哈哈,自不必太過擔心,如今我也是六鏡的武者,尋常的病症壓根不易患上。”


    可許同誌的自信卻又被另一人給駁了迴去:“俗話說“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輕舟卻是從未錘煉過自己的身體,說是陣境修為,其實也隻是空有內武氣力,而無太多的肉軀之禦,不可輕視天地緯力。這風寒幽冷,輕舟若是染上了定是極為嚴重,切記要萬分當心。”


    陸鳶嵐習武起的更早,此番是練過劍才來的正屋,卻見她又將許多珍藏的良藥放進了行李中又接著道:“奶奶已經迴來常住,輕舟不必太過擔憂家中,專心尋董兒妹妹迴來就好,路上切記要注意安全多加小心,倘若遇上什麽不利之事,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首要…”


    恰似接龍一般,這下又該是桃花眼嗔怪陸武魁的不是:“哎呀,妹妹這般說,還以為是輕舟他再去不迴了呢,平白添些煩憂出來。莫要擔心,姐姐在船上也會照看他些的…”


    昕紫釵是要同許輕舟共行一段路程的,因為那白玉船坊會從至聖郡碼頭依江而行,最終停留在川國與泗國交接處的大河口處,之後再由那孔門主與許輕舟二人進入那已被各國駐紮的川國內搜尋。


    不過桃花眼也隻是笑怪了一句,卻又將目光轉向了她之後的另一人。


    “咦?還真是怪事,何時見過芷蘭妹妹這般遲晚?平日裏起床不都是非一即二的早時嗎?”


    要知道江小月賴床不起幾乎成了一種司空見慣,所以眾人並未將之放在心上,可其姐姐江芷蘭來遲就有些稀罕離奇,因為都知這大小姐最為守時規矩。


    卻見這大小姐好似昨夜未曾睡的踏實,整個人顯得昏昏沉沉,那粉嫩臥蠶下的黑眼圈也有些明顯。不僅如此,就連發間的簪子都釵的不如以前那般好看,而妝容也畫的沒有往日精致細膩,似乎心失了許多專注認真。


    “啊…昨夜…昨夜芷蘭不知怎麽的就失眠了些,今早確實是起的遲了些…諸位見諒…”


    這大小姐見被眾人目光所視的頻繁,連忙找了個像樣嗎借口,隨後又快速瞥過一眼許輕舟位置,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後再不敢多說半句話。


    “對了,聽芷蘭說昨夜小月跑出去後是輕舟給尋迴來了,她此時身在何處?怎麽不見迴房間去睡?”


    陸鳶嵐的這個問題有些致命,一語將許輕舟同江芷蘭二人都驚出冷汗,二人竟不自然的相視一眼後又迅速低了頭。


    “她…小月沒事,府內房間很多,小月卻偏偏要賴在那花園中的避暑屋裏頭睡,我勸不來便隻好由著她的性子了…”


    “是嘛?那輕舟為何昨夜也未曾見迴房去睡?”


    “她在那花園中無人陪伴,我怕她心裏膽怯怕黑,便留在那陪了她一夜。”


    “是這樣嗎?”


    “嗯…”


    可他話不該有半分遲疑與猶豫,不然又怎能瞞得過昕紫釵與迎春這二位心思縝密的女人?或許是覺察到什麽,這嬌女與媚娘心照不宣的含著莫名笑意再不發一言。


    “都坐吧,早飯還要些時候…”


    陸鳶嵐這個當家夫人卻不明白昨夜自己的夫君已是又納新人,將手上的龍青亂野放下後端起茶水細細品了起來。


    而眾人也都各懷心事的尋了座位,卻又不知迎春與昕紫釵是不是故意,獨獨留了江芷蘭身邊的座位給許輕舟,二女也相伴著坐在一起而談,卻不知再商議著什麽。


    “芷蘭…你…”


    這還真是尷尬複尷尬,許輕舟也不知如何麵對這已經訴說心中之情的大小姐,隻能打了聲招唿之後苦笑著默然坐在她身邊。


    而江芷蘭卻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雲煙一般,將發間的釵借著感覺快速的撥正了些,又端起茶水試圖遮住二人之間的視線,便聽到她裝作尋常的聲音:“許先生切莫奇怪,昨夜那是…是芷蘭不小心踩雪滑了一跤,還是不要太放在心上…”


    還真是踩滑了雪?


    可這麽巧就踮起了腳吻住了唇?這麽巧那吻就如此輕柔而又釋懷?這麽巧那吻就瞬間而已再不貪戀?


    這個借口不好,至少許輕舟覺得是,可他不想讓江芷蘭難堪,隨即就也裝作若無其事道:“沒事,芷蘭這般懂事的姑娘,怎會做出如此妄為之事呢?”


    這大小姐昨夜也不知如何的忐忑與思慮,冷靜之後的她怕許輕舟從此再不對她有任何的情感,甚至連往日那些並不滿足的溫柔都會盡數收迴,憂愁一夜後便來此接受命運的審判,卻又在此時說了這般無理無腦的謊言借口。


    但許輕舟不僅僅選擇了原諒,還替她遮掩了自己所做的瘋狂舉動,如此本該是高興才對,可待麵前人說出那一句“如此妄為之事”時,這大小姐的蛾眉卻是不可察覺的微蹙了瞬間。


    為何呢?偏偏自己不可以做出改變嗎?


    為何呢?難道自己在許先生心裏就一成不變從來是一幅恬靜而不知情與欲的模樣嗎?


    為何呢?難道她就真的不可以試著大膽些、瘋狂些,去追逐一次自己心中的愛嗎?


    此刻,她甚至想再度強吻一次許先生,然後問她自己應該是什麽樣的性格,難道自己在他眼中就一直這般不可以有任何的改變,難道吻他就真的是妄為之事嗎?


    就不可以…就不可以是另外一個可能嗎?


    或許是許輕舟所言真確屬實,可江芷蘭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許的不服氣…


    她不知懷著怎樣的神色,卻隻是如同往常一般微微一笑道:“許先生…記得照顧好小月,可別讓她受了些委屈…”


    眼見那個熟悉的大小姐迴來,許輕舟心裏還是有些放鬆下來,便也笑著迴複道:“嗯,芷蘭且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月的…”


    可這恬靜的女兒家的水眸中,不知為何多了一抹似是徹底解脫,似是決心,甚至近乎與黑化的神色。


    便見她將鬢角的青絲理的整齊,又再度開口道:“還有…”


    “怎麽了芷蘭?”


    “還有就是…”


    這隱隱蘭香的嬌軀略微側了些身,微微依斜許輕舟身邊,似乎是趁著所有人的不注意,便在耳邊輕聲將最後的話語說與給他聽。


    而許輕舟此刻的心思本是還停留在昨夜,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人的動作已經有了些僭越。待那驚如霹靂的話徹底被他聽清的瞬間,許輕舟眼中突然折射出了一種不可置信,連忙扭頭看向身邊之人。


    可哪裏還有大小姐的影子?她竟是已經隨著其餘幾人去了膳廳用早飯,但許輕舟心中被掀起的巨浪又怎會隨著她的離開而消失?


    也不知就這樣呆滯了多久,直到陸鳶嵐喚他,許輕舟這才迴過神來隨她一同起身,而那句話卻如同魔咒一般深深印在腦海裏怎麽也忘不掉。


    因為,若許輕舟所聽沒有錯,大小姐在耳畔的那一句似嗔似笑,若即若離的輕語似乎是…


    “嗬…先生的嘴唇…可真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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