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珠、卷香二人,後背皆被打得血肉模糊,她倆相互攙扶著,迴到了房,各自躺下,也無人過來照看她倆。她倆平時為人苛刻,也沒有其他美人和她倆做朋友,此時她倆正是需要有人照顧之際,卻也沒人來照顧她倆,真是淒涼橫生。


    她倆痛得無法安生,想睡也不可能睡著,隻能是後背向上地趴在床上。按理說,這兩女後背傷成這樣,傷口上應該要上金創藥,但是,這船上有藥嗎?她倆不知道。有藥也沒人給她倆,也沒人給她倆上藥。更何況,這船上也許根本就沒有藥。這船上,缺衣少糧也無藥,江玉樓還把她倆打成這樣,這是分明不顧她倆死活啊。就算她倆是有什麽錯,但是江玉樓這樣把她倆往死裏打,也確屬無情。畢竟曾幾何時,江玉樓也是在她倆的床上歡樂過的,當時恩愛如今忘,翻臉即成冷閻王,這叫人寒心。


    簾珠和卷香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會兒,慢慢地,簾珠開始畏寒怕冷了。簾珠不住地喊冷,卷香覺得奇怪,這船艙裏明明悶熱得很,怎麽簾珠就會覺得冷呢?所以卷香就也沒有理會簾珠。


    但是簾珠冷得開始顫抖了。簾珠想給自己身上蓋條被子,但無奈她身體痛得動不了,被子就在不遠處,她也拿不到。她就想差遣卷香,讓卷香給她蓋上那條被子,但是卷香自己也痛,哪裏肯起來服侍簾珠?卷香隻是對簾珠說:“簾珠姐,這船艙裏悶熱得很,一點也不冷,你怎麽就覺得冷呢?要是現在給你蓋上被子,你後背的傷口上悶熱出汗,豈不是得化膿成瘡?姐姐你還是忍一忍吧,或許你隻是痛得生出錯覺了。”


    簾珠心知卷香是不願意來服侍她,不願給她蓋被子,她也不好勉強,不好再多說,隻能自己忍下。在這船上,既無婢女,也無仆人,隻有一群擁擠的士兵,她們這些美人,什麽事都得自己料理,托付不了別人。她們離開了江南王府,離開了養尊處優的生活,擁擠在這漂泊的船上,駛往著一片陌生的島嶼,她們心中的淒惶和恐懼,也是江玉樓所沒有體會的。


    簾珠後背劇痛,身上劇寒,渾身顫抖,痛苦不堪。卷香固然同情簾珠,但她更想自己無恙。卷香的後背也是血淋淋的痛,而且也沒有什麽藥,她隻想多休息,免得一動就是痛。所以她也假裝沒聽見簾珠的痛苦呻吟,由著她去吧。


    誰知道,簾珠身上的寒冷,寒到極致以後,便轉化成了滾燙,簾珠開始感到渾身發熱、發燙。她身上的體溫,從低升到了高。她不再感到冷得難受,而是感到渾身燙得難受。她全身每寸肌膚都在從內向外地發燙,她就像是掉在了火堆裏,她感到痛苦不堪。她開始喊:“我好熱啊,好熱。”她的背上又痛,鮮血還在往外滲,她整個人都像是掉在了痛苦煎熬的地獄裏。她的腦子裏也熱得糊塗了起來。


    其實簾珠是發高燒了。她後背受傷太重,身體扛不住,所以迅速發起了高燒來。人發高燒,大都是先感覺發冷,冷到顫抖,然後再感到自己體溫在迅速升高,如在火中燒。這簾珠,平時養尊處優的,從小到大也沒生過什麽病,所以這高燒來了,她也隻知難受,不知自己實則是在發高燒。這人一發高燒,病情也即危險,如若不能很快退燒,那麽,此人離死期也不遠矣。簾珠此時也著實可憐。


    卷香聽簾珠呻吟地痛苦不堪,心中就也到底是不忍,隻好忍痛起身,來看看她。卷香踉踉蹌蹌地走到簾珠床邊,她看見簾珠雙目緊閉,滿臉紅熱。她伸手一摸簾珠的額頭,好燙!


    簾珠的額頭,真是燙如火燒。


    卷香心中也著急了起來。要是換作平時,在王府裏,那發個燒也沒什麽大事,隻要喚個大夫過來,診病開藥,吃幾碗湯藥就沒事了。可是如今在這船上,哪有大夫?哪有藥?這一發高燒不就得等死嗎?


    卷香快要急哭了。她倒也不是光為簾珠難過,她也是為自己難過、著急。簾珠這高燒,很明顯是後背重傷所引起的,而她卷香後背也正重傷,萬一過一會兒,卷香她自己也發起高燒來,那怎麽辦?


    卷香急得火燒火燎。她想:不能坐以待斃啊。絕不能坐以待斃,要想辦法。


    卷香得想辦法找藥。


    卷香對簾珠說:“簾珠姐,你發高燒了,興許是這後背傷瘡所致,你先忍忍,我出去找找看有沒有藥,想想有沒有法子。”


    簾珠難受得也說不出什麽話,隻好哼哼了兩聲,算是應答。


    卷香開了房門,跌跌撞撞向外走去。她去敲其他姐妹們的門,希望有人能出來幫助她倆。但是一來,她倆人緣不太好,二來,各個美女也都隻想自保,不想惹是生非,不想摻和進簾珠和卷香的破事裏,所以一時也沒有人開門理會卷香。


    卷香就感到了絕望。她不是僅僅為簾珠感到絕望,也是為自己感到絕望。簾珠現在發高燒,固然需要幫助,但是卷香她自己也需要幫助,如今沒有人向她倆伸出援手,會死的不光是簾珠,還有她卷香。卷香在門外向眾姐妹訴說簾珠發高燒之慘狀,哭求大家幫忙。


    自船開航以來,這三百美女中,也有不少人因為暈船而感到不適。這些美女不是水軍,不是鐵禦衛,她們沒有經過訓練,隻是普通人,所以在這船上待著,難免會有人暈船,暈船程度因人而異,有人暈得輕一點,有人暈得嚴重一點。暈船嚴重的美人,也是經常嘔吐,吃不下喝不下,隻能躺在房裏休息,也無醫官開藥,也無婢女照料。所以,這簾珠如今發高燒,不少美人心裏也同情她,有同病相憐之感。畢竟大家都是江玉樓的女人,都曾在床上伺候過江玉樓,平時也曾同吃同玩過,姐妹情還是有一點的。隻是這簾珠和卷香,如今是受江玉樓責罰才這樣,誰知道江玉樓的怒氣有沒有消?如果江玉樓的怒氣還沒有消,那麽誰現在去幫助簾珠、卷香,豈不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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