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珺寧原本剛下急診,正準備去參加發布會。路上接到黃醫生的電話,連工作服都沒有換,就匆忙趕過來。天台上的風很大,將他的白大褂輕輕捲起。


    周正覺鬆開黑色西服的紐扣,開門見山:「董陳的病情,你怎麽看?」


    白珺寧冷笑:「我是醫生,你隻是董陳的協議甲方。她的狀況,我有權不告訴你。」


    「以gv和貴院的關係,就算沒有你,我也能拿到董陳的病歷數據。」


    「那你還問我幹什麽?」


    「白醫生,術業有專攻,你我的目標是一樣的,都希望她健康,都希望能抑製她體內的病毒,或者徹底清除。」


    白珺寧有一絲意外:「徹底清除她體內的新型病毒,那些價值億萬的實驗項目,你捨得放棄嗎?」


    「gv已經體外複製、培養了pandora,不會影響後續實驗。」


    「難怪,失去利用價值的人,還要避免為他人所用?」


    周正覺沒有在意他的嘲諷,「接下來,我會帶董陳迴市區,親自照顧。」


    「你憑什麽?她是我的病人,隻有我能照顧好她!」


    「白醫生有這個精力,不如先醫治好令夫人失明的左眼。」


    「周正覺,你竟敢調查我?!」白珺寧狠狠拽住他的衣領。


    「我對你的家事不感興趣。兩個月前在董陳的病房,我和白太太見過一麵。」周正覺少年時,家中長輩長年患有眼疾,他一下就看出來藺曉雅的左眼有異。


    被人識破秘密,白珺寧卻很坦蕩:「我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承擔該有的責任,不需要向外人解釋。」


    「白醫生的醫術和人品,我從未質疑。但是董陳的情況很特殊,不良反應明顯,卻沒有器官異常病變。」周正覺冷靜分析,「病因隻有一個:pandora一直在侵害她體內的正常細胞,也削弱了她的免疫力。如果現有的抗病毒/藥物無效,我們必須嚐試基因療法,或者免疫療法。」


    白珺寧愣住了,周正覺說得沒錯。董陳對主流的抗病毒藥物,已經產生了明顯的耐藥性。後期一旦引發超級耐藥菌,後果不堪設想。


    術業有專攻,前麵還有一句「聞道有先後」。如果白珺寧手裏的柳葉刀是「術」,那麽周正覺所擅長的基因研究則是「道」。一附院和gv推誠布公地合作,才是唯一出路。


    他不甘地放開了他的衣領,「周正覺,我現在沒有資格守護她,但是不代表以後都沒有。你應該清楚白家在醫療體係的影響力,如果你敢傷害她、利用她,我會讓你和你的實驗室身敗名裂,就像從未出現過。」


    周正覺笑了:「白家當然有能力封殺我,但你們封殺不了基因科學。」


    他重新整理好衣領,迴到醫療區。


    吳西觀一直等在病房門口,看見周正覺過來,表情很凝重:「老大,不太好。」


    他遞上一份報告,「這是孫棉老師剛剛傳過來的。孫老師說,今天上午,有兩隻植入潘多拉——也就是董陳體內新型惰性病毒的小鼠,突然出現了休克現象,其中一隻已經……死亡。」


    周正覺握著文件夾的手一顫,「目前總體存活率多少?」


    「下降到了80%,另一隻還在觀察。」


    他又問:「實驗櫃有沒有被汙染過?」


    吳西觀搖搖頭:「孫老師檢查過了,沒有小鼠逃逸,我們的人也都是按照標準流程作業的。」


    「植入溶瘤病毒的小鼠模型有沒有異常?」


    「暫時沒有。」


    這說明,至少淩小豪的臨床試驗沒有問題 。


    周正覺盡量讓自己平靜:「通知孫棉,盡快對死亡小鼠進行解驗,晚上給我結果。」


    「好的老大,我現在就迴gv協助孫老師。」事關董陳安危,吳西觀片刻不敢耽誤。


    周正覺在門外站立片刻,撕掉手裏的報告單,才重新走進病房。


    床頭的吊瓶已經被護士摘下,董陳還在沉沉地睡著。


    周正覺在她床畔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心,與她十指交融,等待她的甦醒。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別怕,我會和你一同麵對。」


    差不多同一時刻,藺曉雅也在醫大一附院等待白珺寧。


    距離上一次羞辱式的爭吵,已經過去了三天。72個小時,足夠她理清自己的行為或許不恥,以及……心裏還是愛著他。


    昨天,老家一個遠房姑父打來電話,說姑姑突發心髒疾病,急需做搭橋手術,奈何當地縣醫院沒有床位,因此來求助。


    藺曉雅剛表示為難,對方立即不滿:「你可是白家的孫媳婦,怎麽會連這點事都辦不了?」


    「我當然辦的了!」她一口硬應承下來。


    早上她特意打扮一番,趕去一附院,卻被急診科的醫生告知,白珺寧外出急診,去了樂行養老院。


    「沒關係,我在外麵等他。」藺曉雅知道董陳和她的母親就在樂行。但白珺寧既然是出診,必然很快就會迴來,她這樣安慰自己。


    醫大一附院的急診科常年一床難求,科室長廊上都擠滿了病人和家屬臨時搭建的床鋪。藺曉雅好不容易找了個休息椅坐下。


    病患們的呻/吟聲、咳嗽聲、哭鬧聲交織在一起,這一幕太過熟悉。她嫌棄地戴上口罩和墨鏡,一遍遍地用濕巾擦手消毒。


    五年前她從衛校畢業,進入一附院幹的就是護理工作。如果沒有白珺寧,她可能像那些護士一樣,至今還耗在這裏,被病患責備、被護士長刁難,加班加點地幹著最髒最累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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