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太晚了!”清江朝著琰的方向大喊一聲,眼角的激動的淚卻不爭氣地落下。


    “抱歉,我已經提早請武陶將軍隊派下來了,完成這最後的設計也費了很多功夫,還有更多要交涉的事...”


    “好了,別廢話,告訴我們,怎麽弄死這玩意!”


    琰張了張嘴,隨後快步走向那在地麵上掙紮的怪物旁。半徑為十米的一個圓形範圍內,整個地表正在凹陷擠壓,一個球形的裝置吸附在地麵上,並經由遍布其上的孔洞釋放著成千上萬道引力索,它將周遭地一切無情地向其內部拉扯,猶如一個黑洞般貪婪地吞噬著。即便是在危險距離外,眾人也能感受到它磅礴的吸力。


    那隻怪物不停地抓撓著土層,可掀起的泥塵最終也隻是飄散向了它的後方,它無力地掙紮卻隻能步步向著中央退去,最後牢牢地被吸附在了那已經裹滿異物的圓球上。


    “你得和我們好好解釋一下這個,琰。上一次,你並沒有告訴我們它的存在。”


    清江的聲音從琰的背後響起。


    “我會的。”琰靜靜注視著眼前的邪物,目光中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隻是你們,那些趕來支援我們的軍隊也該聽到。”


    “你說什麽?”


    眾人這才迴頭發現,那晦明的遠方,煙霧籠罩的視野盡頭,無數道亮光刺破了塵霾,呐喊聲與震動聲不絕於耳,無數的士兵組成的戰線正在高速且整齊地推進著。


    陸遠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那幾隻巨獸。


    “那是,【侍衛長】,【堅嶽】!還有...那個長得通紅的還帶著四隻胳膊的怪物是什麽?”


    “那是楚河雄的【火蠑螈】,第一集團軍,和第三集團軍...聯合了?”妮蘭走上前,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請武陶趕往了火山區,並及時完成了協商和談判,和我預想的差不多,楚河雄同意了合作,並答應一起奔赴此處。”


    “你還挺得意!”誰知清江卻怒氣衝衝,“你要是早點來多好,但凡你早一點,妮蘭她...她,嘖!”


    清江說到痛處,心裏卻是責怪著自己的無能,到最後也隻是別過了頭,將自己的表情掩藏在了黑暗中。


    “我很抱歉...乾惟賢他...我們行軍的路上已經看見他了。”


    “什麽?”妮蘭聽罷,立馬跑到了跟前,扒住了琰的胸口,“他怎麽樣,你們救了他嗎?”


    琰看著眼前已經眼眶通紅的姑娘,無奈地搖了搖頭。


    “抱歉。”


    妮蘭的雙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幾乎是一瞬間,她又再次迴到了那痛苦且消沉的狀態,她想說,她自始至終都沒有不原諒他,隻是,她們之間的許多仍然懸而未決,她希望等待,等待一個明天慢慢解決,可時間卻是那般匆忙且胡鬧。


    “我們看到了那兩隻被當做苗床的大熊座,士兵們已經明白了紫晶的真相,楚河雄也會,堅定地站在我們這邊。”琰說道。


    “真相嗎...”陸遠站在琰的側麵,迎上他轉過來的目光,“要是一早就告訴他們的話,就不會,死那麽多人了吧...”


    “陸遠,你知道的,沒有人會信的。我們的盲目與貪婪讓我們忽略了利益後的代價,在親眼看見自己的傷口前沒有人願意停下。就像在玻璃渣上走路,在它真正刺入我們的皮膚前,我們仍會相信自己可以邁出下一步。”


    陸遠蹲坐了下去,失神且悵然,清江撫摸著他的背,抿著嘴唇說不出話。


    軍隊越過他們的近側,幻獸的腳步開始停下,駕駛艙門一間間從背後打開,武陶與楚河雄慢慢走了下來。


    “要不是這東西沒法活捉,我很想把它帶迴去好好地關在牢籠裏天天抽,它弄死了我多少士兵!”


    楚河雄憤怒的聲音先行響起,他疾步走向那被拘束著的怪物方向,再次怒道,“這隻怎麽看上去還要大一圈,我需要一個解釋,立刻。武陶,你不能再瞞著我了。”


    “我並沒有瞞著你。”武陶的聲音從楚河雄的側邊響起,他的聲音給予了這個憤怒的男人些許安撫,“我也在等琰給我一個迴答。”


    “長官們,很抱歉,事實上我很早就警告過地下的危險與紫晶的危害,隻是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出現在總督辦公室裏的不速之客。”琰的聲音淡淡的。


    “你..?”楚河雄似乎進入了迴憶,可他的印象裏始終沒有這一張臉。


    “我有過很多身份,記者,拓荒者,工程師,飛船長...最開始,我嚐試用警告與提醒告訴這顆星球的殖民者這條信息,但是無功而返。我本以為這是來源於人們的不理解,直到我發現,遠在我們頭上的基金會似乎比誰都清楚,隻是他們並不在意,毫不在乎,這顆星球的總督,你們的頂頭上司,刻意隱瞞了這些消息與情報,也抹去了我的存在。為的隻是,在這一顆注定絕望的星球上多開采一天紫晶...所以,我不再采用溫和的方式,轉而改變成了粗暴的幹涉。”


    “你在說些什麽?”琰的發言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楚河雄更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你在誣陷總督,你在這裏偽裝什麽先知?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琰,一個希望挽救自己的人。”隨後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枚紫色的晶簇,那小如指節的石塊閃耀著深黑的不祥光芒,“你們覺得它會是什麽,一種燃料,一種武器,一種礦石,或是更聰明一點,是蟲族變異的催化劑?”


    琰搖了搖頭,隨手把那塊晶石丟進了重力發生器中,紫色的光芒瞬間在炸裂中激蕩,隻一瞬間,那方才聚攏成型的土層便被裹上了一層亮紫色的結晶。


    “它隻是一枚卵,一個用來荼毒與擴張自己地盤的粗暴入侵者。與人類一樣,它也是一位殖民者,隻不過,它的行為更高效也更可怕。”


    “這...”楚河雄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琰身旁的同伴在此刻也出奇一致地緘默,任何真相都不會讓他們感到意外,他們隻是需要一個答案。


    “這些邪物,經由紫晶孵化,並將紫晶的痕跡散播到更遠的地方。它們汲取周圍所有可以利用的物質,並誕生方才那種既非生物又非幻覺的東西。最原初的紫晶,就是我方才丟出去的那一個,它們是降生在這顆星球最開始的一支,隻有它們能夠將周圍的無機質與有機質慢慢轉變為它們的同類。這個過程緩慢而低效,但它們所蔓延過的地表,無一例外地無法供生命存活,它們榨取周圍的熱量以濃縮,直到將這顆星球吃幹摸淨後再把它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而它們運作的方式,就是產生這些你們正在開采的副產品——‘紫晶’,它的能量不及當初,卻依舊磅礴且致命,它不穩定地散播著自己的力量,扭曲著磁場,傳遞著輻射,並最終將周圍的一切敵人消滅殆盡。它們的蔓延速度更快,隻要有能量,它們就可以借此生長,當它們聚集地足夠多,足夠龐大,更致命的清除者就會誕生,就是眼前的這種東西。”


    琰迴過頭,那被紫晶埋沒的重力發生器四周仍然躁動著,它還在其內部掙紮。


    可迴應琰的隻有眾人良久的沉默。


    “為了這個...就為了這個,害死了那麽多人嗎,我們的家人,有多少人死在了礦場上,可是,你卻告訴我人們一直拚命去換的,卻是害人的東西。”陸遠搖搖晃晃地向著琰走來。


    “陸遠...”


    “我不信,我不信!”陸遠一把扯過琰的衣領,“你憑什麽知道,你憑什麽這麽說,那麽多人死了,那麽多人沒日沒夜地互相殘殺,到頭來隻是為了如此可笑的東西。為了什麽啊,那個總督,那些上麵的人 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什麽要把我們逼成這樣!為什麽我連一口飯都吃不上,一口水都喝不上!多可笑,我們被集團軍追殺的時候,那些死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他們在找這個而死!我們在街區拚個你死我活,最後的最後,才發現最應該死的那個人卻好端端地坐在那座高塔上!到底為什麽,為什麽啊!”


    眼看陸遠的情緒失控,清江連忙走上前,將瀕臨崩潰的他從琰的身邊拉開,在那一瞬的對視中,琰的唇型緩緩變換,最後匯成了一句“對不起”。


    “我想,我已經無需證明我的話語是否真實了,一路上,兩位長官都已經見到了。況且,楚河雄上校,您現在好好想想總督交給您的命令,您發現了問題所在了嗎?”


    武陶看向一旁麵色凝重的楚河雄,試圖詢問去,可對方緊緊握住了拳頭,已經下好了決斷。


    “全員進發,找到金雲和陳戶文,將他們抓捕迴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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