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念奴嬌,高山流水情難料()


    慕容純還未至,慕容適卻已要悄然出宮了。


    原來,午後太陽雨初歇之時,慕容適聽聞慕容迥有話對他說的時候,不禁皺緊了眉頭:“他要見朕?”


    “韓王不理世事已有十餘年光景了,怎麽今日要見皇上?”高原替皇上問出口。


    李則便把命案的事,陳述了一遍,慕容適初聽便覺可笑,堂堂韓王怎麽可能與裴家小郎君產生糾葛,還一怒殺之?而且韓王因昭靖太子,與裴家一向走得近,怎麽可能殺了裴默陽。但一向多疑的他,再想到了這麽多否定的答案後,反而因為蹊蹺,覺得有必要見一下這個慕容迥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但依舊不緊不慢地問著:“你都不問案情的嗎?他說要見朕,你便來稟報?”


    “就是因韓王不肯開口,隻說見了皇上才肯陳述案情,因為是韓王,我等也是別無他法。”李則如實迴答。


    高原伏在慕容適耳畔說:“皇上,這裴家小郎君可是娘娘的親侄,莫非……”


    這句正砸中慕容適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尖銳地疼了下,才挑了眉:“帶上來吧。”


    當慕容迥站在殿上時,慕容適俯看著他,半響都不發一言,而慕容迥亦是長身而立,默然不語。


    慕容迥表麵溫潤如玉,自小與昭靖太子慕容邈一同長大,行事為人皆承於他,年少時關心國政,可慕容適繼位後,便突然做起閑人來。別人道是韓王怕皇帝忌憚,主動交出兵權,亦或是說皇帝威逼;但實際上是慕容迥根本不屑與慕容適為臣。


    一來是因為昭靖太子的死給了他極大的打擊,二來也是他清楚,當今的皇上壓根不可能相信他,真的給他什麽職位。壯誌未酬,他多少有幾分失意,這也是慕容適想看到的。


    可慕容迥的脾氣卻亦是如玉般堅硬,你不想見我活得好,我卻偏偏要活得好給你看,能讓你一時不痛快就成。


    在朝中,他是公開支持慕容誼,慕容誼也是爭氣,雖然為人不羈,可在朝政上卻是有條不紊,讓人尋不出錯處,也有許多大臣的讚揚;而私下,慕容迥又是喜歡侍弄花草,聽歌譜曲。


    慕容適不給他什麽差事,他反而可以提前養老,何樂不為,反倒是這幅閑散的樣子,讓慕容適瞧見就有幾分不快,更是不願見他。


    可此刻,雖然慕容迥擔了殺人的罪名,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站在這裏,讓慕容適的怒火漸漸燃了起來。


    可即便是天下至尊,也不可能隨隨便便給人定罪,別說李則那邊無法定罪,這事兒傳出去連他這個皇上也會被旁人詬病,於是冷哼:“殺人犯案,既已認罪,還何須非要見我?”


    慕容迥亦是冷笑:“人是我殺的不錯,但皇上怎麽不問我為什麽要殺他?”


    就知道他不會讓自己痛快,慕容適眯著眼打量了他幾眼,皇親國戚不能上大刑,鐐銬卻是不能少的,加上高原著意叮囑,怕慕容迥到了慕容適身旁發狂,這鐐銬還著意更重了些,可慕容迥依舊那副閑散的樣子,仿佛誰也不曾放在心上似的。


    慕容適一揚眉,做出一國之君應有的威嚴模樣:“為何?”


    其實看著慕容迥,慕容適心裏也不由得感慨,當初他與太子還有老七,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那時候老七還是個小孩子,甚至比他的長子還小,整日裏在太子身後跟著跑,像一個小尾巴似的,見著他的時候也親,奶聲奶氣的叫他長兄。


    隻可惜後來,為了皇權,也為了女人,他們卻漸漸走上分裂的道路,他贏,慕容邈敗,成王敗寇,曆史從來由聖者書寫,這沒什麽不對。如今他登基為帝,遙想未來,卻隻覺純兒與謜兒之間,似乎也不由他控製的走向那同一個結局。


    時也命也。


    慕容迥閑閑看他一眼,施然一笑,迴答的輕描淡寫:“因為我高興。”


    “哈!”慕容適被他的模樣氣得牙根發癢,但仍是冷冷地說:“好一個你高興。隻為這一句高興,你便非要見我?不見得吧?”


    “還算皇上明理。”慕容迥歎了口氣:“默陽是小輩,原本不該我動手的,可是,他卻無意間知道了些有的沒的,挑唆起誼兒,我才不得不痛下殺手的。”


    “他知道了什麽?又怎麽挑撥誼兒的?”慕容適作出一副準備聽故事的樣子,冷冷地看著慕容迥。


    “聽風樓!皇上應該是知道的,不僅是個殺手組織,更是很多機密的死檔處。”慕容迥從容不迫地說著。


    聽風樓是武林之中的一個門派,建立於大晟初年,據傳聞自上任樓主去世後,聽風樓數年無主,可近十年來,慕容適卻不斷聽到聽風樓這個名字。


    “裴家小郎君怎麽會惹上聽風樓?”


    “並非惹上,而是故意去打聽了一些消息。”


    “為何?”


    “為了確定一件事。”


    慕容適靠進龍椅裏,斜睨了慕容迥一眼:“要說就痛快地說完,別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的,又不是說對口的。”


    “皇上受得住我一氣說完嗎?”慕容迥笑得有些肆意。


    高原輕咳了一聲,慕容適卻笑了:“有什麽事,是我受不住的?”


    “也是,您這一路走來,血雨腥風,傷心欲絕的,還有什麽是受不住的。那好,我就說了。”慕容迥揚起了臉,對視著慕容適,緩緩說道:“默陽是從去年上元節遇到了一個人,才讓他與聽風樓有了接觸,這個人曾是太子哥哥的貼身侍女,亦是三嫂的忠仆。”


    說到這裏,慕容迥停頓了一下,看到慕容適的眼睛睜開了來,便繼續說道:“大家都以為此人應是在京師之亂就死了的,可是,她沒有,被聽風樓所救,且一直在找尋當年的秘密。”


    慕容適當下起身,怒拍龍椅,吼道:“真是可笑,她能尋找什麽秘密?”


    “自然是別處聽不到的秘密,甚至是天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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