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愁過年狂歡的七天怎麽過,方向陽的電話打來了。


    “老六,明天來我家啊,我媽包餃子,豬肉餡的,別忘了。”


    陸宇嘴角上揚,過去的十八年中,有一半是自己獨自一人過的,還有一半則是跟方向陽一起過的。


    以前他也去過方向陽家裏過年,後來怕麻煩方爸方媽就不太願意去,可方向陽這小子放著好好的家不待,過年期間也要跟自己擠出租屋。


    去方向陽家,陸宇還是認真準備了一些禮品,雖然不值什麽錢,但也算是他的一份心意。


    他也不是第一次去方向陽家了,這路線熟悉程度跟迴自己家差不多。


    門鈴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係著圍裙,一臉慈愛之色的方媽,“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這麽多東西幹什麽,快進來坐,外麵冷得很。”


    “陽陽,小宇來了,還不快從你那小破屋出來,大過年的別逼我扇你。”


    陸宇剛坐下,方媽端上來一大盤洗好的水果,“小宇,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一樣洗了點,不用客氣,就把這裏當自己家一樣。”


    陸宇靦腆笑道:“謝謝阿姨。”


    方媽擺擺手,“你先吃著,我去包餃子,一會就好。”


    陸宇乖巧坐在沙發上,看著方媽在廚房忙忙碌碌的身影,他也想起了遠在另一個世界的母親,不免有些傷感。


    方向陽踩著人字拖走出來,“老六,這大過年的,你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啊!”


    陸宇迴過神來,多想無益,“沒有,隻是有些感歎,阿姨人很溫暖,對了,你爸呢?”


    方向陽笑道:“那是當然了,我爸我媽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爸在書房研究圍棋呢,吃飯就出來了。”


    陸宇心裏很感激方爸方媽,若不是他們心存善意,為人寬容,又怎麽會教育出方向陽這樣仁愛友善的兒子?


    這些年方向陽對他的幫助,多多少少都是方爸方媽默許的。


    方媽長相溫婉,做事幹練,性格雖然強勢,卻不讓人討厭,偶爾有點嘴碎,但心腸卻是極好。


    方爸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板板正正的中年男人,臉上時刻顯得很嚴肅,話不多,但總能在關鍵時刻提出建議。


    方媽的潛力平平,如今也不過才初入武將境界,因此重心都放在了相夫教子上。


    倒是方爸本身就隸屬於極武衛,如今已是高階武將,比歐陽徇實力還要強上一線,不過他的年齡卻要比歐陽徇幾人大上很多。


    方向陽的家境比起陸宇來實在好了太多,不過好在他們一家人從未歧視過陸宇。


    “餃子來嘍,陽陽快叫你爸吃飯。”


    方媽端上來一大盆熱騰騰的餃子,四人圍在桌前原地開吃。


    吃完飯,方爸沒再迴書房研究圍棋,反而饒有興趣看向陸宇與方向陽二人。


    “你們兩人都去過戰場了吧?是何感受?”


    兩人對望一眼,方向陽道:“慘烈,危險,打不完的戰鬥,殺不盡的妖獸與亡靈,每天都在死亡線上掙紮。”


    陸宇也道:“戰場是為了守護,千千萬萬名駐守戰士舍生忘死換來了今夜的平安。”


    他去過戰場,心裏明白,每個看似平靜的白天和夜晚,那都是前線的戰士拚殺出來的。


    方爸目露滿意之色,“你們的表現我很滿意。”


    “大丈夫當如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方顯男兒本色。”


    “你們兄弟二人,敢於上戰場,敢於和妖獸亡靈拚命,我真的很欣慰,人族若人人如龍,又何嚐不能驅逐妖獸、消滅亡靈?”


    陸宇和方向陽也發愣,他們何嚐不希望有那麽一天。


    “若是沒有戰場,沒有一道道防線,隻怕想安安靜靜吃一頓餃子也是奢望,戰士永不會倒下,因為他們背後是千千萬萬個普通家庭。”


    “作為父親,我不希望你們上戰場,但作為龍國極武衛一員,作為人類一員,你們不得不上戰場。”


    “希望你們不管遇見任何困難都不要退縮,堅持不下去時就迴首看看站在身後的百姓,他們既是後盾也是力量來源。”


    方爸語重心長教導陸宇與方向陽,他希望兩人不僅僅是做個好人這麽簡單,更重要是成為對國家、對人民有幫助的人。


    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方媽聽到這話,頓時不滿,“你就會說一些大道理,那戰場上多危險啊,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就是個沒有見識的婦道人家,我隻希望我的兩個孩子平平安安才好。”


    方爸無語,“真是婦人之仁,將心比心,此刻的戰場上也是別人的孩子,或許此刻他們的老母親也在等著他們迴家。”


    “別人的孩子去得,我的孩子自然也去得,若有一天陽陽在戰場上犧牲,那也是光榮殉國,我為他感到驕傲。”


    “而我作為他的父親,一定會接替他的位置,哪怕戰至最後一滴血也絕不後退,誓死扞衛榮耀。”


    方媽沒好氣道:“你可拉倒吧,大過年說什麽喪氣話,一點也不吉利!”


    眼見方爸還欲反駁,方向陽趕緊打圓場,“這話就此打住,誰也不要再提。”


    陸宇望著這一幕,感覺莫名溫馨,方爸這一輩人將守護當作信仰,把傳承希望刻進了骨子裏,因此他一直在引導自己和陽子樹立正確的價值觀。


    而方媽則跟普通婦女一樣,隻求孩子平安,其他的大道理都被她自動屏蔽。


    這才是真實的生活吧,深明大義卻異常嚴肅的父親,嘮嘮叨叨卻嗬護備至的母親。


    隨著午夜十二點的鍾聲敲響,遠處的煙花齊齊綻放,周圍所有喧囂聲都被鞭炮聲覆蓋,此刻才開始真正過年。


    幾人趴在窗戶邊看煙花,今夜的淮南燈火通明,四處洋溢著幸福景象。


    “老六,今年我們又一起跨年了。”方向陽興奮大喊。


    陸宇也迴應道:“是啊,我們這輩子還要一起跨很多很多年。”


    兩人相視一笑,人生苦短,此生有一位知心的兄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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