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韶依舊低著頭沒說話,她現在完全明白了,那是裴意然對她的最終考驗,而她沒通過。


    人確實很容易恃寵而驕,哪怕她已經足夠自我警惕。


    被裴意然寵過一段時間後,讓她忘了,作為裴氏當家人,他壓根就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人。否則,他年紀輕輕的,怎麽壓得住董事會那幫老狐狸,怎麽掌控偌大的一個集團。


    現在懊悔無濟於事,隻能隨機應變。


    依裴意然的性格,他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麽一出,他是有所決定了,才會出手。


    然而裴意然說完這句話,就不再看她,他徑自打了個電話,向對方隻說了一句話,“把人直接帶過來。”


    童司韶心驚肉跳,直覺這話與她有關,她抬眉看向裴意然,他卻連個眼神也沒再給她,放下手機後,斜身靠著椅背,閉目養起神來。


    童司韶就算有千般話語,見他滿臉倦色,一副身心俱疲的模樣,也無法出口了。


    她知道那種感覺,一個人對世界失望頂透,不抱任何希冀的時候,就是這種表情。


    童司韶隻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湧了上來。


    她帶給他的溫暖,被她親手澆滅了,他的心冰冷潮濕,再也捂不熱了。


    她再怎麽懊悔,也沒辦法迴到十分鍾之前,該發生的事都發生了,再說什麽,都是狡辯。


    即便他那副表情,誰看了都會誤會,她也應該懂他的。


    怎麽就那麽神使鬼差似的,做出那種傷人的舉動來?


    她真沒想傷他的,隻想威脅楊續武把車開迴去罷了。


    車子?


    童司韶坐直身子,看了看窗外,車子正往裴家主宅的方向開去。


    裴意然為什麽還要帶她迴主宅?是想報複她,還是想保護她?


    一想到南希正住在那裏,童司韶一陣頭疼,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進裴家主宅。


    下車後,童司韶一聲不吭隨裴意然進了門廳,楊續武下車關門,迴頭看到前麵兩條人影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誰也不肯主動靠近另一方,就像要分道揚鑣一樣,他莫名覺得心裏堵了一下。


    候在客廳裏的劉伯像平時一樣迎了過來,裴意然問道,“她沒事吧。”


    “被打了一針鎮定劑,還在睡覺。”


    南希這段時間情緒波動很大,動不動就歇斯底裏作了,她剛才找不到裴意然,也大鬧大通,甚至開始自殘,不得已,隻能給她打鎮定劑。


    裴意然往樓梯上走去,很快又頓住,迴過頭居高臨下看著原地不動的童司韶。


    “南希還沒有醒,我就在樓下等吧。”童司韶解釋。總不能與他一起湊到人病房裏討嫌。


    “上來。”裴意然丟下這兩個字,繼續上樓,沒有多餘的解釋。


    童司韶不明白他想幹什麽,向劉伯投去詢問的一瞥,劉伯垂下眼皮,避開了她的視線。


    今非夕比,童司韶默不作聲上了樓。


    劉哥站在書房外,見童司韶走過來,低著頭,推開了書房的門。


    他們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錯開目光與避免與童司韶交匯。


    這麽看來,她忘恩負義的行為,這個家裏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並未出聲指責,但都用避而不見的眼神進行無聲譴責。


    童司韶摸了摸自己微涼的麵頰,心想,你可得挺下去呀。這迴可真沒人幫你了。


    書房裏除了裴意然,還坐著一位意想不到的熟人,裴意然抬頭示意童司韶,讓她在鄭潔身邊坐下。


    原來在車上,他說的“把人直接帶過來”,指的是鄭潔。


    裴意然見她坐穩了,對鄭潔笑了一聲,“現在人來了,你當著她的麵再說一遍。”


    鄭潔轉過頭看向童司韶,“童小姐,對不起,出事了,我隻能實話實說。”


    童司韶看著她,沒有說話。


    鄭潔歎氣,“你雇我催眠南希小姐的事,瞞不下去了。裴少全查到了,你的轉賬記錄,還有我們催眠南希時現場的照片。”


    童司韶心裏已經明白幾分,她沒想到鄭潔藏著這麽深,她是顧家安插在顧鳳斕身邊的人,這一點隻怕連顧鳳斕也沒有料到吧。


    雙麵蝙蝠。


    她看向裴意然,後者用漠然的眼光迴視著她。


    那一刻她在他眼眸裏看到了憎恨和厭惡。


    他不再是那個無條件信任她的裴意然。


    “可以讓我見見南希本人嗎?至少讓我知道,她究竟怎樣了?”


    裴意然正在考慮,鄭潔卻說道,“別去刺激南希,她現在經不起刺激。”


    “總得給我自辯的機會。”


    裴意然打開手機,發了一段視頻給童司韶。


    童司韶認真看了一遍,抬起頭來,正想說點什麽。


    裴意然和鄭潔都盯著她看,她又把話收迴去。


    這個時候如果她指出任何不利於南希的異議,隻會被看成畏罪狡辯。


    畢竟鄭潔這位大師已經“招認”了。


    童司韶苦笑一聲,“人證物證俱在,我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他們都知道,這種事就算報警了也不讓立案,她若提出報警,也會被看成狡猾的標誌,所以她幹脆單刀直入。


    裴意然黑眸凝視了她很久,他以為她至少要為自己辯解一番,結果她很冷靜,甚至沒有向他灌輸多餘的看法。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解釋什麽?”看著他若有似無期待的眼神,童司韶心裏一陣酸澀,他注定又要失望的,“解釋說,她是顧家的人,他們設了一個大局來離間我們?”


    裴意然看向鄭潔,“那你有解釋的嗎?”


    沒想到鄭潔也沒有否認,“大愛無疆,我隻為錢財買命,誰給的錢多,就為誰出力,但我童叟無欺,貨真價實。”


    這一招真聰明,說謊容易被人拆穿,辯解隻會越描越黑,將自己塑造成現實的人,最能讓人信服。


    童司韶不禁讚歎,鄭潔不愧是個大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她師弟陳天的手段與她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怪難陳天那麽戀慕她。


    劉哥進來帶鄭潔去偏廳喝點心,鄭潔問道,“我可以走了吧。”


    劉哥笑道,“不急,先嚐嚐劉師傅的手藝。”


    門再度關上後,童司韶看著裴意然,“你不要動我的人,我自願留在這裏任你處置。”


    裴意然輕嗤,“自願?”


    童司韶無比認真地說道,“我說過,你身份矜貴,不要弄髒自己的手。你要是髒了,不論是手還是心,我就真不要你了。”


    她傷了他的心,自願留下受罰,唯一的條件,他不能黑化。


    裴意然有種要窒息的感覺,一直盯著她的臉看著,仿佛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沒有,她麵容沉靜,眼神溫柔,一點都不像罪犯。


    他突然心煩意亂,無法麵對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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