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韶知道,裴意然是替她與小姨說一聲再見。


    再見了,小姨。她也在心裏說道。


    從此,天下不再有小姨,而隻有李春曉。


    是那個有可能設計奪了她的舍的,李春曉。


    童司韶雖然是抹遊魂,別人看不到她,她卻可以看到自己的幻影。


    她保留了被奪舍時的形象,上身仍穿著裴意然的襯衫,下身除了短褲光溜溜的,還好襯衫夠長,正好包裹住她的臀部。


    她的視線慢慢挪到自己手上,章魚手鐲的八爪就像手銬一樣,牢牢銬在她的手腕上。


    那是李春曉送給她的結婚大禮。


    恢複意識之後,她從不敢仔細迴想那晚的情景,就當自己忘了。


    她無法接受,曾經那麽庇護她的小姨,會這樣處心積慮地害她。


    縱然童司韶是穿越過來的,但彼此陪伴那幾年,卻是實打實的。


    固然李春曉給了童司韶一個庇護所,但是那時候李春曉的公司處於創業階段,童司韶幫她跑業務做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難道就因為沒有血緣關係,就可以全部抹殺了嗎?


    為了裴意然,童司韶不再懼怕了。


    有一位詩人說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麵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童司韶覺得自己和裴意然的情況比那形容的更刺心,她站到了裴意然麵前,裴意然卻看不到她。


    咫尺天涯,縱使相逢對麵應不識。


    自從知道裴意然還愛著她以後,童司韶的日子變得煎熬起來。


    之前抱著做一天遊魂混一天日子的想法,再加上意識殘缺,倒也沒有太痛苦。


    現在童司韶的意識逐漸完整清晰,五感也變得敏銳,相愛的人,不能相識,簡直度日如年。


    在童司韶看來,那種苦情戲提倡的“一直瞞著他,等他變心愛上別人,就是對他最好的成全”這種想法簡直扯蛋。


    如果在上一次的愛情裏隻得到傷害背叛,他怎麽能夠全心全意再去發展下一次愛情?


    就算童司韶真的要魂飛魄散,那也要讓她與裴意然好好道別,讓他知道,他值得被愛,也一直被人真心愛著。


    隻有這樣,隻有圓滿地結束他們之間的故事,裴意然才有可能再去愛人。


    為此,童司韶一定要找到與他聯係的方式。


    既然她能留在裴意然身邊,那就說明,他們之間,肯定存在著某種聯係。


    送走李春曉後,裴意然沒有馬上迴自己的房間,而是繼續坐在客廳裏,點燃一根煙,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


    童司韶原本坐在他身邊,但是煙霧繚繞,有點受不了,就飄到窗邊,坐在窗台上。


    以前她在的時候,裴意然從不抽煙,知道她討厭煙味。


    他自己的煙癮也不大,不像現在,一根接一根,跟煙囪似的。


    童司韶有些惱,恨恨地盯著他,一個人也該好好生活,幹嘛糟蹋自己呢。


    玻璃窗上映出童司韶淡淡虛虛的影子。


    見裴意然越抽越兇,她氣惱地轉過身子。


    然後被自己的影子嚇了一跳。


    “哈,我都成了鬼魂,還會害怕自己的影子。真是沒用。”童司韶覺得好笑,笑著笑著,表情凝住了。


    以前她是沒有影子的,以前她也是聞不到煙味的。


    童司韶對著玻璃艱難地張了張嘴,又說了一聲茄子。


    鏡子裏的人也對著她張了張嘴,說了一聲茄子。


    她有影子了。


    鬼魂是沒有影子的。


    而她有影子。


    她瞬間飄移到裴意然身邊,“你看,你看見了沒有?我有影子了。”


    裴意然沒有反應,童司韶也沒有指望他反應。


    “我還聞到了煙味,雖然很不好聞。你抽太多了。以前我沒有影子,也聞不到煙味,你說我會不會不用載體也可以實體化?就算不用實體化,有實質感也可以。那樣你就可以摸到我了。”


    童司韶還在自言自語似地嘮叨,寄主的房門打開了,寄主走了出來。


    “我小姨呢?走了?”寄主換了一身的家居服,走到裴意然身邊問道。


    裴意然吸了一口煙,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沒有深談的意思。


    “意然哥哥,我小姨這個人比較直,如果她說了什麽,你千萬別生氣。”寄主吸了幾口二手煙,仿佛勾起了癮,說完這句話,深深吸了一口氣。


    裴意然看她一眼,示意她,“你也是這裏的住戶,在客廳,我本不該抽煙,一時不留心,犯規了。那你也拿一根抽吧。我知道你想抽了。”


    寄主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伸手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點燃,“我抽煙還是我姐教我的。她說,抽煙會使一個女人變得性感。她抽煙的時候真的很性感。噢,”她帶著茶味說道,“我不該在你麵前提起她。”


    裴意然看到寄主熟練地吐出一個煙圈的時候,眼角抽了抽。


    “別試了,別試了。你猜對了,她不是我,但你不要再試了。我不允許的。”童司韶衝著裴意然直擺手。


    試一次傷心一次,明知道她已經走了,卻還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她悄悄又迴來了。


    “我記得你以前很討厭lisa,罵她是朵白蓮花,你背後的傷口都是她弄出來的。”


    寄主顯然忘了這件事,沐浴時她看過,她的背部白白淨淨,一片光滑。


    一點傷疤都沒有。


    童司韶記得,是李春曉帶她去做醫美,除去疤痕。


    “我以前愛鑽牛角尖。有些事也怪不了姐姐。”寄主敷衍地。


    裴意然坐不下去了,將剛抽了幾口的煙摁滅在煙灰缸,一句話沒說,起身迴書房。


    寄主也沒有開口,她煙癮上來,狠狠抽了幾根煙後,才迴自己的房間。


    童司韶無聊起來,打算去書房找裴意然,一轉身,視線落在玻璃窗上。


    裴意然的襯衫鬆垮在飄在她身上,衣擺正隨風飄揚。


    童司韶愣住了。


    以前每次穿裴意然衣服的時候,總覺得被他的氣息所包圍,人也很舒服。


    會不會,她還留在裴意然身邊,是因為穿了他的襯衫?


    他留在襯衫裏的陽氣保護了她,於是她的魂魄就留在他的身邊。


    另外,哪怕是得道高人,實施奪舍的時候,除了生辰八字外,也還需要一個媒介,通過媒介,接觸她的身體。


    這個媒介,應該還留在她的身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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