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幹擾器果然另有用途,是他留給童司韶的一個聯係通道,童司韶聰明地猜到了。


    其實童司韶並不討厭裴意然,甚至還有些喜歡,不然不會放縱自己輕薄於他,也不會讓他怎麽隨便地靠近自己。


    隻是他們之間隔著太多的利益關係,如果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在一起,越往後麵越不好收場。


    萬一被裴意然發現了她的真實身份呢?


    萬一裴意然真正喜歡的是寄主,而不是她呢?


    萬一她中途穿迴去了呢?


    隻要隨便戳中其中一條,對她,對他都是一場悲劇。


    童司韶心一橫,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擺脫的不止是你,而是童家,我留在這裏不安全,我當然要逃。”


    裴意然摟著她的手收緊了,“那你還向我求救?”


    童司韶掙紮了兩下,沒掙脫掉他禁錮的手臂,咬咬牙,“因為我感覺到你對我沒有惡意。”


    裴意然一亮,正想說些什麽。


    童司韶卻馬上接下去,“但你不信任我,所以我不能將未來托付給你。五年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的看法依舊沒變,決定也不會改變。”


    裴意然聽她說得這麽斬釘截鐵,心口就像被什麽堵住似的,喘不過氣來。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因為lisa?”


    “對!”童司韶毫無顧忌地說道,以她現在的身份,本不該去挑明這個話題,但是她的情緒再也壓不住了。“就是因為她。所以我不能接受你。”


    裴意然望著她解釋,“我跟lisa之間真的沒什麽,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童司韶直視著他說道,“但是你信任她,超過信任我。”


    裴意然剛一動唇,她便打斷,“你先不要解釋,先聽我說。”


    “我跟你說過,向你下藥這件事,是童麗穎在背後布局。我不否認自己有錯,但是童麗穎也逃脫不了幹係,你相信嗎?”


    童司韶當初跟裴意然提起時候,他沒放在心上,後來童司韶逃走了,他就刻意將與之有關的事情統統忘掉。


    “還有,我討厭童麗穎虛偽,什麽識大體,什麽懂事,她就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


    童司韶用力翻起後衣襟下擺,讓他看看她背後的傷疤,雖然已經很淡了,還是可以看出當初受傷有多重。


    “看到沒有?這些都是童麗穎用刀叉刺的,她第一次用刀刺我時,我們都才11歲,班上有個同學說她媽媽當小三,她就說我才是小三的女兒,迴家後用刀在我背上刺了‘小三’兩個字。你相信嗎,一個十一歲的女孩會對自己妹妹做出這種事?”


    裴意然五年前見過這些傷疤,當時心裏就很難受,現在的感覺跟第一次見到時一樣。


    他伸手輕輕摸著那些傷痕,安撫,“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可以保證。”


    童司韶推開他的懷抱,將自己的衣襟放下來,“但是,你還會把她當成朋友,一旦她有事,你還會做她的庇護傘。”


    “我……”富豪圈裏見怪不怪,大家角度不同,又利益為上,沒有人會為這種事與朋友絕交。


    童司韶把裴意然的表情看得一清兩楚,笑了一聲,“對,我知道這種事在你們看來很正常,成王敗寇,隻能怨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人,但是我可以選擇離開,不與你們為伍,這樣就不用看到童麗穎伎倆得逞時的小人嘴臉了。”


    “如果你想要我留下來,那麽我不能容忍,她繼續享有受你保護的那份殊榮。你對她提供這份殊榮,就是對我的傷害。”


    一吐為快後,童司韶不期待裴意然做出別的反應,畢竟他跟童麗穎多年好友的關係,不是她三言兩語可以說動的。


    但是裴意然的沉默還是讓她有些難過,她還以為他多少有些憐惜她的。


    童司韶再次掙紮著要從他懷裏起身,這一次裴意然沒有強行將她摟在懷裏,而是也跟著她站了起來。


    他握住她的手,輕聲說道,“給我點時間,讓我理理頭緒。”


    童司韶歎息,“你也別再掙紮,你們相識那麽久了,你根本沒辦法放棄她這個朋友。”


    “我會!”裴意然對上她的視線,一點都不閃躲,“如果這對你是一種傷害,我會。我分得清誰親誰疏,孰輕孰重。”


    “但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厘清我與她的關係,就算我與她不再是朋友,裴童兩家聯姻,後續會有許多合作項目,我們不可能不見麵的。”


    “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讓她欺負你,更不會向她提供所謂的殊榮。”


    裴意然放下身段,對自己妥協到這種程度,是童司韶始料未及的,也很難不心動的。


    她實在不明白,也想一問究竟,“你為什麽一定要選我,明知道我各方麵條件都不算優越,你想找,大把的白富美等著你。”


    聯姻不是理由,裴家想正經聯個姻,有的是家世背景更匹配的人兒,還輪不到童家。


    就算輪到童家,也輪不到童司韶。


    別拿嫡的庶這些過時的觀念當借口,傻瓜才信。


    利字當頭,這些全特麽的都是浮雲。


    裴家這麽做肯定另有所圖,但從自己身上又能圖到什麽呢。這正是童司韶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被當麵戳穿,裴意然聲色不動,隻是垂眸看著她,眼裏多了幾分謹慎的表情。


    停頓片刻, “想跟你試試看。”


    詭異之處就在這裏,童司韶再次追問,“為什麽選我?”


    “不要說你這麽做是因為喜歡我,以前你很討厭我,後來有所改觀,但也隻相處短短幾天而已。”


    裴意然“噢”地一聲,“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但確實發生了,除了家人,我的潔癖強迫症隻對你沒有產生物理反應。”


    他說話的語氣平常得像在聊天氣。


    給童司韶的第一個感覺,就像在說冷笑話。


    當初裴意然的潔癖過敏症確實挺嚴重的,不過由童麗穎陪同,到國外治療五年後,已經痊愈了。


    如果她沒看過原著,還真會被他忽悠了。


    “不是治愈了嗎?”


    裴意然搖頭,“誰跟你說的?我的醫生都沒說過這樣的話。“


    憑著良心,童司韶有話好好說,“如果你還沒有治好你的潔癖過敏症,應該找醫生繼續治療,而不是找我。”


    她又不是醫生,找她也治不好他的過敏症。


    結果裴意然卻說,“但是我隻對你一人免疫,醫生建議,應該找你試一試。”


    免疫?搞得她像病毒似的。試什麽?她又不是白老鼠。


    看來米國醫生也不靠譜,盡出餿主意。


    童司韶心裏有一萬種吐糟,隻敢問一句,“你不覺得醫生的建議很不科學嗎?”


    裴意然沒說話,隻是看著童司韶。


    他居高位久了,專注看人時,不怒自威。


    童司韶被他看著有些毛骨悚然,舉了舉雙手,“我絕對沒有向你下過蠱,你可別冤枉人。”


    裴意然“嗤”地一聲笑了,清貴的眼眉彎彎的。


    “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如果你暫時不想聯姻,那就先不聯姻。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們先當男女朋友處著,找找我的病源。”


    這主意聽起來就不錯。


    當男女朋友處著,相互不限製自由,日後不合適,想分就分,比離婚容易多了。


    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與男女朋友也差不多。該親的,親過了,該觸的,觸過了。


    就憑裴意然那長相,怎麽說,她也吃不了虧的。


    就是還有一個問題,萬一他治不好,那她不是要一輩子陪著他?


    “那個……”直問太傷人自尊。


    不問,還是問吧,她可不能做虧本的買賣。


    童司韶咳了兩聲,盡量挑溫和的字眼,“有交易期限嗎?”


    終於。裴意然的後頸已沁出熱汗。


    最近兩年,他的事業上了軌道,談判桌上數億的交易也沒能讓他如此緊張了。


    “1年。”他沉吟著,然而眼神卻很快地瞥了一眼童司韶。


    她會嫌期限太長嗎?也許應該減成半年。


    童司韶沒應,似乎正在考慮。


    裴意然把籌碼送到她手上,“你有什麽條件也可以提,總不能讓你吃虧。”


    事已至此,童司韶知道逃跑無望,別說裴意然不肯,就算他放她一馬,她也逃不了。


    她現在有利用價值,童家也不會放過她的。


    在這種情況下,裴意然所提的交易,變得可以接受。


    “一年之後,如果我離開,我想帶著那10%變現的股票離開,並且希望日後童家再也找不到我。”童司韶慢慢說道。


    裴意然馬上點頭同意,“沒問題。那咱們這就算成交了?”


    “成交!”童司韶舉起手,等著與他拍掌簽約。


    “你沒有其他條件了嗎?”裴意然試探道。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趁機要求他幫她把童麗穎趕下台,自己上位童氏?


    “沒有了!就一個條件,希望你言而有信。”童司韶拉過他的手,強行蓋章。


    童司韶也想過奪迴童氏的可能性,但她不能完全相信裴意然。


    她依稀記得,原著裏,童氏在投資sus項目後第五年,因其曝出醜聞受到連累,導致資金鏈斷裂,童氏瀕臨破產清算。


    裴意然出手相救,投入大量資金重組童氏,才使它換種方法得以重生。


    童司韶沒看完原著,不知道五年後sus所曝出的醜聞究竟是什麽。


    她打算先弄清楚這件事,再決定要不要奪迴童氏。


    或者直接走人更爽。


    一想到,一年以後,她可以拿著巨款遠走高飛,心情大情,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我再確認一下啊,你的意思是,你得了一種病,除了我,你碰不了別人。現在把我當藥引,幫你治病。是這個意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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