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恩帶來的人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緊急的喊停。


    而林重恩臉色又白又青,連說出來的話都顫巍巍的,可見得是畏怕到了極點。“卑職叩見……”


    少年腳不動、眼不抬的哼聲道:“哼,我不要你叩見,你知道我最討厭這些繁文俗禮。我問你,林重恩,我爹最近好嗎?”


    林重恩急忙將頭低下,立刻迴答:“很好。”


    “我祖母呢?”


    “好,身體十分康劍”


    “我其他兄弟姊妹呢?”


    “都很好,他們都是鴻福之人,自然是富貴安康,他們都希望能早日見到您。 卑職不知您大駕光臨京城,否則一定到京城外迎接,卑職多所失職,請大人您多多恕罪。”


    馮玉劍看他們問答,卻不知道他們認識,看林重恩說話這麽討好,掌門師叔表情卻是一貫的冷淡,好像根本不屑跟林重恩說話。


    他感到奇怪的低聲問:“掌門師叔認得林副相?”


    少年眉眼低下,說話更富豪貴之氣,也更具雄霸之風。“林重恩的官位這麽小,我當然認識,是不是啊,林重恩?”


    副相已經是幾人之下,萬人之上,官職哪裏稱得上校隻見林重恩更加恭敬的迴話:“是,卑職位卑權小,若不是見過大人您手中的翠玉煙杆,還認不出大人您,今日多有得罪,請大人您恕罪。”


    少年冷冷一笑,諷刺的說道:“位卑權小?林重恩,你說這是什麽話,我看你官大得很啊,這一輩子從來不曾離開過京城吧,連嫁個女兒都要封閉民道,當今天子出巡才有你這麽大的排常我看你生活得太安逸了,就讓你眨到邊疆去看看風景,學學百姓們是怎麽過清苦的生活的。”


    林重恩冷汗流得整張臉都溼了,他知道隻要眼前少年的一句話,他就可能會落到如少年所說的淒慘地步,他嚇得連忙跪了下來認錯,“卑職不敢,卑職錯了,卑職會迴去請罪的。”


    “我看你以前做得還不錯,是官做得太久,現在有點放鬆了吧。我也不罰你,你自己去跟我老爹高,說你要捐出半年的薪餉,救濟京城裏的貧民;還有你底下的人也給我好好的整頓,一個個欺壓平民,當副相的走狗,官威倒比宰相還大,連我都想打想殺的,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少年語氣變得低柔,但是一句一字卻比利刃還刺心割骨,“你給我注意點,兩個月內若是還沒有成效,你這官便當不久了。”


    聽他說話,似乎還有挽救的餘地,林重恩馬上求饒。“是,卑職立刻迴去整頓,若有不肖之人,卑職立刻重重責罰,請大人法外開恩,高抬貴手。”


    “還有,武狀元馮玉劍現在是我的徒子徒孫,我也不是要他不要娶,隻不過我沒看過他要娶的人,身為他的長輩,心裏總是不放心。你叫你女兒有空的時候過來吧,讓我看看她;而且這些天我都在武元府休息,要是武狀元馮玉劍服侍得我開心高興了,我就讓他成親,你聽懂我的意思嗎?”


    “是,卑職聽懂了。”


    少年嚴厲道:“還有,本少爺不想讓一大堆人來巴結、煩我,我在這裏的事若是傳出去,我第一個找的就是你。你對你女兒最好也守口如瓶,若有一點點風聲傳出去,你就知道令我心情不高興的下場是如何的教你難受。”


    少年位高權重,但是他也十分的難討好,而且見過他的人是少之又少,想見他的人卻是多如牛毛,若是有人聽聞他在這裏,豈有不把這裏堵滿的道理。


    林重恩卑微道:“卑職領命,卑職立刻退下,不再打擾您。”


    剛才林重恩帶來的人已經見到他對這位少年這麽恭敬,當然也猜到少年的地位不會太低,所以林重恩一使眼色,他們馬上就退出去。


    一場風波竟這樣無疾而終,連馮玉劍都直瞪著少年,“掌門師叔您--”


    少年斜眼看他,翹嘴一笑,那笑容有說不出的豔色迷人。馮玉劍忍不住心裏一跳,總覺得少年雖然塵灰滿麵,卻有一種豔得離譜的感覺,香豔招展的惑人。


    “怎麽啦?馮呆子,你這樣看我幹什麽?知道我長得太好看,想把我看清楚嗎?”


    因為少年臉上有著塵灰,馮玉劍當然不知道他好不好看;不過少年讓人感覺極美極豔,卻又偏偏說不出這感覺到底是什麽。


    一聽他說這種調情意味濃厚的話,倒讓馮玉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迴答。


    看他笨拙,不知該怎麽迴答,似乎讓少年龍心大悅。他本來把腳放在桌上,現在是一抬,放到馮玉劍的肩上輕點,帶著笑意說:“馮阿呆,你真是我從沒看過的老實人,官場上竟還有你這種人,嗬……”


    語氣一轉,“我風塵仆仆的趕來京城,累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我現在不想動,你帶我去房裏休息,我想睡了。”


    掌門師叔的吩咐,他不敢不從,隻好應是,抱起少年,就往客房的方向走。


    少年摟住他的肩膀,“喂,這裏最好的房間應該是你的房間吧?我要睡最好的房間,你掌門師叔我舒服慣了,睡不得爛床鋪。”


    “是。”馮玉劍隻好腳步一轉,打開自己的房間,將身上都是塵灰的少年送上自己的床鋪。


    為他鋪好了床,薰好了被,蓋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眼睛一合,果然沉沉的睡著,似乎如他所言,他是真的很累。馮玉劍不敢打擾,隻好退出房間,讓他安睡。


    ※※※少年睡到了晚上還沒醒,馮玉劍就不敢打擾,隻好去睡別的房間。 過了一晚,天亮了,少年還沒醒,到了中午,他還在睡,不知他有多累,馮玉劍叫人送了什膳擺在桌上,他也沒起床動過。


    馮玉劍下午又進了房門去看,房裏的人依舊睡著,他依然不敢打擾,隻好又退了出來。


    才將門合上,他的副將就趕了過來,臉上都是汗水。“將軍……”


    “小聲點,掌門師叔在睡覺。”


    副將將聲音放低,他對少年的來曆是越來越好奇,而且深覺他必是大富大貴之人。因為少年昨日那麽簡單就斥退了副相林重恩,而剛才來了個豔衣美婦,雖隻帶了一個家仆來到狀元府,但是看她的穿著不像是一般的大戶人家,所以緊急來通報馮玉劍。


    “將軍,有個夫人剛到府裏,不知是誰,隻說要找逸湘,我也不知誰是逸湘,不知是不是將軍的掌門師叔?”


    馮玉劍聽他這麽一說,立刻就出了廳堂去見那位夫人。


    說是夫人,其實還很年輕,可能才三十多歲,卻美若芙蓉,簡直就像天仙一樣;但是她眉峰上勾,眼中帶煞,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角色。


    那夫人似乎根本就不想跟馮玉劍說話,她不待他說話,第一句話就罵道:“這什麽爛府第,逸湘在這裏怎麽可能住得慣,這裏破爛成這個樣子,隻怕多在這裏待一會兒,整個人就會起疹子。”


    武狀元府才剛完工,說起來是美輪美奐,但是少年一進來也是嫌棄不已,而這位夫人進來,罵得竟比少年還難聽。


    馮玉劍正不知該怎麽迴言的時候,一陣笑聲再加上嗬欠聲傳來--“小姨母,妳們聲音這麽大,把我吵醒了。”


    少年走了出來,那夫人一看他出來,是又開心、又生氣,連連跺腳斥罵:“你這小混蛋,迴到京城,不到我家裏住,卻到這破爛地方來住;還有,你的臉弄得這麽髒,比路邊要飯的還難看,明明姊姊將你這一張臉生得這麽好,你偏要把它弄成這樣。”


    夫人看到他臉上都是塵沙,氣得移步過去,連連的用手巾擦;他攔住了美婦的手,叫馮玉劍 過來。


    “小姨母,這是武狀元馮玉劍,這裏是他家,妳也要尊重一下主人。


    ”


    那美婦連看也懶得看馮玉劍,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逸湘身上,拉著他道:“快跟我迴去,你祖母想念你得緊,你爹要是知道你迴來,再多的事也放著不管了。”


    宋逸湘撥開了美婦的手,表情十分凝重,“我不能迴去,姨母,我告訴過妳我人生的大劫就快到了,我要住在這裏。”


    美婦臉色一白,隨即在狀元府左顧右盼了起來。她的眼光淩厲,每瞄過一個人,就教那人膽戰心驚,連馮玉劍的副將都被她盯得退了好幾步。


    她不屑的發出聲音,冷道:“把那個女的叫出來給我看看,若是下賤之人,我就……”


    宋逸湘不待美婦說完,拉著馮玉劍的手笑道:“姨母啊,我不是跟妳介紹過了嗎?馮玉劍埃”


    美婦肩膀輕顫了一下,掩住了自己的檀口,可能是太過驚訝,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迴過神後,她抓著宋逸湘的手臂扯到一邊去,“你瘋了嗎?他是個男的埃”


    “我知道他是個男的啊,但是他個性挺老實可愛,朝中竟還有這麽可愛的人,倒教人忍不住心動。”


    聽他甜言蜜語說得隨意,顯然不當一迴事,使美婦氣得全身發抖,罵了起來:“是你爹還是你祖母把你寵上天去了是不是?成千上萬的女人跪在地上要你選你不選,偏選個男的。你給我迴來,我找上百個美女給你;更何況他是什麽貨色,配得起你嗎?隻怕連幫你擦鞋都不夠格埃”


    宋逸湘臉色沉了下來,溫和的聲音轉為霸氣的強勢,“姨母,我剛才話說得夠清楚了,妳再這麽口無遮攔,我可是會生氣的。”


    美婦氣紅了臉,卻說不出話來反駁。她怒視馮玉劍一眼,可見是把所有的氣全發在馮玉劍身上,怒得擺手道:“好,反正以我的身分也壓不住你,你自己看著辦吧,他若真的救得了你我就認了,若是救不了你,我就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她轉向後麵怒叫:“來人,迴府。”


    她帶來的仆役可能也沒看過她生這麽大的氣,嚇得急忙應是帶路。美婦如一陣風來,又如一陣風去。


    馮玉劍搞不懂他們剛才在談什麽,可是美婦最後瞪他那一眼十分的兇狠,他老實人一個,從來也沒得罪過誰,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狠瞪,不由得有點心虛的對宋逸湘說:“掌門師叔,您姨母似乎不太開心。”


    宋逸湘笑道:“我姨母就是那個樣子,她脾氣壞,等她心平氣和後,自然就不生氣了。”他拉著馮玉劍的手,“馮呆子,我肚子餓了,來陪我吃飯吧。”


    馮玉劍 被他硬扯住手,拉著往飯廳跑。


    他不曉得該怎麽拒絕宋逸湘的強勢,同時這也是掌門師叔在他家的第一頓飯,他理應要陪客,所以也就任宋逸湘牽著,到了飯廳。


    ※※※飯菜都是宋逸湘自己點的,有些他點的菜,廚子不會做,還支吾了半天來請教;他說明了材料,廚子卻聽得一臉苦相,因為他連這種材料都沒聽過。


    宋逸湘嫌煩,就道了聲:“那就煮幾道你的拿手菜吧。”


    廚子如蒙大赦的急忙去炒他的菜,這可說是他的賣力之作,但是宋逸湘吃了幾口就緊皺著眉。


    馮玉劍從他的言行舉止,就知道掌門師叔難以討好,唯恐他怪罪這新來的廚子,自己也拿碗扒了口飯、吃了菜道:“這菜好香埃”


    宋逸湘看他做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來,“馮呆子,你連說謊也不會啊,表情裝得這麽生硬,怎麽在官場上混埃”


    實際上,馮玉劍是真的不餓,而且中飯才吃沒多久,肚子還挺飽的,自然也裝不出垂涎的表情;而他一被宋逸湘說中他是假裝的,立刻就羞慚的滿麵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來,宋逸湘更是笑得前俯後仰的流出眼淚。


    “馮呆子,你真的是個呆子,呆得這麽可愛倒是少見。你的心這麽善良,你怕掌門師叔我會因為東西難吃,就去罵那個廚子嗎?”


    他原本想搖頭,以免得罪宋逸湘,但是他實在是誠實過了頭,竟點了頭。


    宋逸湘笑得差點連飯也噴了出來,他從未見過像馮玉劍這麽老實的人,且這麽呆的蠢人,休便是想也沒想過。拉著馮玉劍的手就往自己的嘴邊親了起來。


    馮玉劍 被他的行徑嚇了一大跳,站了起來,椅子搖晃倒地,他也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有功夫底子,身體自動反應的一縮,所以才沒跟著椅子一起倒在地上,但是他滿麵青白的想縮迴手,卻被宋逸湘牢牢的按在嘴邊。


    他驚慌得聲音都啞了:“掌門師叔!?”


    “呆子,你的定力不夠喔。”


    原來又是測試他的定力,馮玉劍嚇得滿頭冷汗,隨即露出原來如此的笑容。對啊,自己是個男的,掌門師叔再怎麽開他玩笑,也不可能把他當成女的。他又像先前一樣頻頻道歉:“掌門師叔,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改進。”


    “來,馮呆子,坐在我身邊。”拍了拍身邊椅子,宋逸湘如寶石般明亮的雙眼綻出亮麗的光芒,“我還好累,連手都懶得動了,你喂我吃飯吧。”


    “喂?”馮玉劍瞪大了雙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宋逸湘不再說話,閉上眼,背靠在椅背上,雙手垂下,擺明就是要馮玉劍喂他吃飯。馮玉劍覺得有點怪,但是掌門師叔做事本就怪得異常,就連林副相也被他給斥迴;而且他好像很習慣別人喂他一般的自然,想必他一定是生長在富貴人家,吃飯的時候也有婢女服侍,所以才會是這樣的態度。


    雖然一個大男人喂另一個男人吃飯似乎很怪,但是掌門師叔的話等於是命令,他身為本派弟子,當然隻能遵從。於是他顫顫的拿起宋逸湘的碗,夾了些飯菜,姿勢有點不自然的湊到宋逸湘的嘴邊,“掌門師叔,請張嘴。”


    宋逸湘張開嘴,讓馮玉劍喂他,他咀嚼了幾下才吞咽下去,又張開嘴來,馮玉劍又喂了一次;在連續幾次的喂食後,馮玉劍終於找到了竅門,喂得比較順手。


    也因為喂得順手,所以心神就不在飯碗裏,反而在宋逸湘的臉上,畢竟他的臉離他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就算他想不注意也不可能。


    他起床沒洗臉,雖被美婦用紗巾擦臉,但紗巾是幹的,自然擦不幹淨,還是看不出他的真麵目;但是他唇瓣嫣紅,兩唇張合間,還可看到白齒紅舌。他們倆又靠得近,馮玉劍好像聞得到他嘴中如蘭的香味,心裏起了一陣奇怪的騷動,還未搞清是怎麽一迴事,喂飯的手就慢了下來。


    他的手慢了下來,宋逸湘也似是吃飽了。


    他眼低抬,手往上扣住馮玉劍的頸子,大剌剌的道:“抱我去睡覺。


    ”


    他剛睡醒,吃完又要睡,馮玉劍不敢得罪他,隻好又把他給抱起來,走到自己的房間,將被子推開,放他在床上躺好,還幫他脫了鞋子。


    床邊有早上送來的水,他弄溼了巾子,正要擦宋逸湘的腳,宋逸湘就低聲說:“先別擦腳,把我的臉擦一擦吧。”


    “是,掌門師叔。”


    他用巾子擦著宋逸湘滿麵塵灰的臉,細心的連耳廓跟脖子也沒放過,那塵灰一碰到溼的巾子就被拭去,馮玉劍驚訝的停下手。


    宋逸湘張開眼睛道:“手怎麽停下來了?”


    “掌門師叔您……”


    眼前的雙眸如水般清澈,肌膚賽過白雪,微微上勾的唇角有說不出的逗媚惑人。


    他卷起衣袖,隻是將馮玉劍 抱進了懷裏,馮玉劍 便動彈不得,因為他剛才抬袖的姿態風流美妙,讓人看一眼就被震撼住,這少年是他從未見過的美男子。


    “掌門師叔我長得太好看,把你的魂都給勾掉了是不是?”


    宋逸湘談笑如常,馮玉劍臉紅的像塊紅布一樣。宋逸湘顯然沒有要讓他爬起的傾向,還把手收緊,對他的臉輕輕的吹了一口香蘭的氣,讓人聞之皆醉。


    宋逸湘說出來的話帶著惡意的調戲,卻顯得很正經,“阿呆,幾萬個女人要陪我睡覺都不成了,這次便宜了你,你跟我一起睡吧。”


    “掌門師叔……啊!”他低聲大叫了一聲,滿臉已不隻是通紅而已,隻因宋逸湘自動又快速的扯開他的衣襟。


    “睡覺穿這麽多衣服幹什麽?掌門師叔我幫你脫下來,以免你等一下熱得睡不著。”


    “不、不…用………”


    “什麽不用,有什麽好害羞的,我們都是大男人,掌門師叔會好好的疼愛你的。”


    他強勢的按住他欲製止的手,宋逸湘的武功比馮玉劍不知道高上幾倍,馮玉劍 別說是反係,就連抵抗都抵抗不了。


    雖然他行徑如此強硬,但是臉上那絕美的笑靨,任何人看到這種笑靨隻怕氣都會喘不過來,當然也包括馮玉劍。他半天都喘不過氣來,更別說是有更進一步的抗拒動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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